今年不一样,有云景阳陪他,所以要重视!

洗漱好,穆霭打算出门去超市买些肉和菜,再去商场里给云景阳挑个新年礼物。

咖啡馆兼职的工资昨天才发下来,因为是短期工,所以数额不太多,到手一共两千多。劳力士、江诗丹顿的大品牌确实负担不起,不过穆霭觉得这些钱足够他在其他小众牌子里买到一块儿不错的手表了。

将银行卡放进口袋里检查了几遍,穆霭坐公交车来到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会儿,最后将目标锁定在某家店面不算豪华的腕表专卖店。

走进店里,看到柜台里手表的价目表,穆霭忽然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旁边两家更高档的店面,不然他一定会被五位数的价格吓到。

从展示柜左侧走到右侧,穆霭按住口袋里的银行卡,仔细听售货员对各种腕表的细致介绍。选择了很久,穆霭最终决定买下一块黑色的机械腕表暗金色的指针与磨砂黑的表盘搭配在一起,简约大方不会过时,很配云景阳的气质。

店员将腕表用礼盒装好放进了设计简单的礼品纸袋中,穆霭接过礼袋瞧了瞧,羞涩地笑笑。

云景阳应该会喜欢吧?

将袋子小心拎在手里,买好礼物,穆霭赶去了商场负二层的超市。

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穆霭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人在尾随他,为首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云景阳。

一身黑衣打扮的云景阳隐没在人群中,周身的气息是比之过去还要沉重的阴鸷,唯有注视穆霭的眸中带着点点温吞的柔和。

那一晚,云景阳不顾手下人的阻止擅自去找穆霭已经惹怒了云昇,虽然免不了遭到惩罚,但还好云昇并没有发现他与穆霭之间的关系,只当他玩心大起,暂时放过了他。

最近在组织里的行动变得频繁,让云景阳逐渐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但即便如此,他现在依然没有信心若是被云昇知道了穆霭与他的事情后,他可以与云昇分庭抗衡。

毕竟为了家族稳固,云家从过去就有一条铁律:不允许任何能够影响家主的人或物存在,成为掌权人首要学会的是无情。

自同意成为云昇的继承者,云景阳也一直清楚这点,因此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同时把穆霭藏好。不然,他所有的隐忍都将失去意义。

商场里喧嚣不断、人来人往,逆着人流,云景阳幽深的视线投向光影中的穆霭,闷痛的胸口被难以抑制的渴望占满。

一步一步跟随,恍惚间,云景阳感觉自己仿佛被撕成了明与暗两半。站在阳光下的他还是穆霭心里纯真的少年,然而阴影里的他,手中却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与诅咒。

军火商贸总免不了与罪恶的人打交道,况且云家上个世纪以来树敌颇多,生意上只要有一点小的差池也会人头落地。

最近,云家与港城白家在欧洲地区产生了摩擦,导致双方的关系变得不是很好。由于白家的势力还涉及到意大利的另一个组织“诺亚”,云家清楚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不得已云昇与他一起去了趟港城。

欲望与金钱的交易从来是黑暗的,短短的一个月,云景阳见证了数不清的人心贪婪与人性残忍。看到一幕幕曾经他不能接受的画面不断出现,还有越来越多血肉模糊的尸体聚集在他的脚下,云景阳觉得自己的心宛如悬崖下枯败的老树正逐渐被霉菌麻木腐蚀。

或许是理智还未被完全吞噬,今天飞机刚落地,云景阳立刻赶到了穆霭家楼下。

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系,他只想离穆霭近一些以解相思之苦,更想求穆霭帮自己从尸山血海的腐臭中恢复清醒,让他重新体会心脏跳动的活着的感觉。

原本云景阳打算抽尽一支烟再离开,却不想在他揿灭烟蒂时,穆霭走出了单元门。

看到心里朝思暮想的人,云景阳立时瞪圆眼睛,左胸口激烈的跳动仿佛获得了某个失而复得的脏器,他不受控制地迈出了一步,耳边却马上响起手下张锋的声音,“云少…!”

云景阳身形顿时停滞,接着他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然后垂下头,唇瓣发白地无力道:“我知道。”

他知道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去拥抱穆霭,更不能将穆霭暴露在危险中,但是在看到的一刻,他已经做不到离开了,所以犹豫许久,云景阳选择默默跟随。

他很想他。

超市里,穆霭掠过一排排货架,云景阳则沉默地走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于云景阳却如天与地,遥不可及。

放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攥成拳,云景阳眼眶发红,极力压制想冲上去抱住穆霭的欲望,如正在戒断的瘾君子死命掐住自己的脖子嘶吼,痛苦难熬。

广播正在放迎新春的歌曲,云景阳体会不到丝毫欢喜。他漆黑的瞳孔像没有尽头的旋涡,一瞬不瞬地盯着走在前面的穆霭,似乎下一刻便能将对方吸进自己的身体。

深呼吸许多次,云景阳注意到了穆霭身上发旧的棉服,他眉心狠狠皱起,招了招手。

张锋走上前,“云少。”

“去买几身衣服,不要太张扬,米色、白色为主。”

“是。”

穆霭回到家里时才过中午,他打量手里的大包小包,心里开始幻想晚上云景阳来找他的场景。

眉眼是掩饰不住的开心,穆霭拿着采购的年货走到厨房,打开了手机与早就存好的视频学习如何包饺子和做年夜菜。

过了一会儿,穆霭觉得家里太安静,把很久未曾开过的电视打开了,频道调到中央三,欢快的歌舞乐曲充斥在缺少热闹的房子里。

穆霭在厨房里忙活,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单元楼下,一辆通体黑色的宾利飞驰停在叶尖微黄的松树旁,低调内敛。

云景阳双脚随意交叉倚靠车身,他瞥了眼在指间燃烧的香烟,不禁扯起嘴角苦笑。

可不能让穆穆知道自己会抽烟,他最不喜欢烟味了。

“呼”

缥缈的烟圈与口中的哈气一同被冷空气撕碎,云景阳抬眸向楼上的某扇窗户望去,眼底凝结了蛛网般扯不断的眷恋。

愧疚与想念在胸口交织,如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云景阳的心脏,使他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沉重。

选择进入组织时,云景阳当然产生过怀疑。他会问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这样短暂的分离到底对不对?

可每每想起穆霭被欧阳霖囚禁虐待,他觉得自己没错,他喜欢穆霭,同样承受不起眼睁睁看着穆霭被伤害的意外再次发生。

他早已将穆霭圈进自己的领地,尽管很多人表示青春期的年岁最不重承诺,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不知为何,云景阳总觉得他与穆霭会一辈子在一起。

定论或许为时尚早又有些夸大其词,不过只有云景阳明白当他将穆霭规划到自己的未来里时是多么的坚定与认真。

一根烟燃尽,云景阳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身边一个人走上前,“云少,去车里坐吧,外面太冷了。”

云景阳摇头,“没事,你们把车留下先走吧,我后面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