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我?凭什?么和他开?诚布公地?聊,他有?什?么资格!”

“你让我?收回说你没资格的话,可你不?也张口?闭口?在说别人吗?”

“我?和他不?一样!”

尤金情绪陡然崩溃,用力摁住伊野的肩膀急速往前逼:“他就应该在刚出生时就死在那个脏乱的地?下室里!和他的母亲一样!你根本不?懂,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品头论?足,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我?不?会活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是他们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亲人,让她以最?凄惨的模样死在宫殿里!”

他的状态过于混乱,逼得伊野不?断后退,沉声:“尤金,我?不?是那个意思。”

背后是大块废弃金属物堆放形成的山丘,几张尖锐端朝外的巨型铁网卡在缝隙间?,正对着伊野的后背。

但两人全?然没有?察觉。

尤金的视线紧紧凝固在伊野脸上,大脑内部嗡鸣不?断,好像有?只巨兽在狂奔喷火的同时用尖锐的利爪撕扯着他的神经脉络。

他看不?清那只巨兽的样子,但这?些年来,那只巨兽时常会在他脑海里发疯作祟。令他头痛剧烈,好像快要死掉一样,所以他习惯了用烟和各种?镇定药物麻痹自己,活得疯疯癫癫,有?时候不?人不?鬼地?笑,就连师生校长都恐惧他。

他也会杀人,跑去帝国监狱烧死一些无所谓的囚犯,看着他们痛苦哀嚎,听他们濒死前的哀求和哭叫声,去抵消大脑里那只兴风作浪的怪物。但现在这?只怪物正在他的神经上挑衅,用一张和自己一样的,却黑暗扭曲的脸于黑白之间?凝视他,试图怂恿他再次通过杀戮来发泄自己。

伊野低声不断尝试唤回尤金的理智,但尤金的眼里一片混沌,理智被情绪压迫,听不?进任何话。他拧眉看向四周,发现远处齐文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正拼命赶往这?里,心下松一口?气,只要暂时控制住尤金就没问题了。

脚步被逼得不?断后退。

他没反抗,被尤金巨大的力量掐着肩膀,疼痛蔓延。

但在伊野看不?到的方向里,尖锐的铁网在半米不?到的距离闪烁着冷光,越来越近。

直接脚下一块石头绊住了伊野,他重心一晃,往后直直摔过去。

齐文注意到那些尖锐铁丝,猛然大吼:“伊野!”

哗啦

尖锐扎穿□□的声音很闷很轻,几乎听不?见,但鲜血的颜色却刺目到隔着十几米也能?清楚判别。

齐文错愕地?停下脚步。

但那些血,不?是青年的。

……

伊野抬起头,近在咫尺的脸苍白失色。

尤金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自掌心被两根粗直的铁丝贯穿,鲜血顺着手腕淅淅沥沥滴落,很快就在地?面聚集成浅浅的一滩。

他闭了闭眼回过神,急视线掠过伊野后背,发现没有?任何伤口?后,很快垂下去。

被贯穿的手微微发抖,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沙哑艰涩:“伊野,我?和白川从来都不?一样。”

伊野尚未来得及开?口?,被尤金松开?。他径直扯掉插进掌心里的两根铁丝,血液像小细流一样涌出:“但是算了,那句话无所谓你收不?收回,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觉得自己真可笑。他是主教,圣教中哪个信徒不?以他马首是瞻,伊野就连自己说过这?句话都没印象,他却跟蠢货一样记那么久,还为此破防发疯,一定是镇定药物和烟抽得太多,连大脑都损坏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随手扯过塞在口?袋里的手帕,揉成一团堵在血流如注的伤口?处,擦过伊野的肩膀转身离开?。

他恨白川,但在某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会更恨伊野。

……

“尤金。”

伊野陡然叫住他。

尤金想继续走,却没能?迈开?脚步,咬紧牙关冷声:“伊野,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时候你就该闭嘴。”

“我?没想说什?么。”

他走过去,拉过尤金的手,拿过手帕叠成条状绑在上面:“我?只是想提醒你,铁丝上有?锈,回去记得注射射破伤风抗毒素,还有?,你包扎的手法?真的蛮烂的。”

尤金:“……”

伊野握着他的手,隔了会儿,低声:“没了解你的过去就贸然开?口?我?很抱歉。”

“…这?算收回那句话吗?”尤金抿紧唇。

“仅为我?个人谈及你家里的事儿道歉。”他笑弯眼,“不?过你也可以不?接受,毕竟道歉这?种?事,接不?接受看本人的意愿。”

“……”

尤金呼吸静止了一瞬,勉强偏开?视线。

“但有?些话我?依旧持我?的意见不?会更改,或许等哪天你心情好了,我?们可以再?谈。”

“绝无可能?”

“在此之前,我?也觉得你会主动让自己受伤这?事绝无可能?。”给他手背上打?了个蝴蝶结,伊野松手,“把我?直接推到铁丝上,让我?受伤,你应该会心情更舒爽吧,毕竟我?总在说你不?爱听的话,做你不?爱看的事。”

尤金抿紧唇,本能?地?反讽:“原来你也知道,是啊,我?就应该让你多流点血,好知道什?么叫痛。”

“所以为什?么没有?呢?”

尤金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但伊野也没有?继续这?件事追问。

这?时齐文快步跑过来询问情况,伊野摆手:“没事,普通队友间?吵架而已。走吧,回营地?了。”

他擦干净手里的血,提了提背包转身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