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深呼吸:“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做什么,你看了很多关于十二席的资料,那场审判的起因我也清楚,甚至于我知道的比你更多!之?前你要找拼图我不反对,相反,只要你让我帮,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是?……你知道去这场审判意味着什么吗?”

“它是?秘密审判,旁听席上坐的是?圆桌会成员,是?整个帝国中?位于顶层的一群人,你去了,他们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说到后面,连声音都颤抖了,“我没办法在那么多人面前护住你啊…现在的我太弱小了,哥哥……我没办法让你全身而退啊…”

“伊野,哥哥,和我走吧,”他转过身,哀求看着伊野,“我们去参加授礼吧,好不好?”

伊野几乎没见过白川这样卑微恳求自己的模样,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堵在胸口里,难以言说出半个字。

他们之?间,是?兄弟,也是?跨越了一整个游戏世界的命运共同?体。他应该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白川身上,帮助他成为第?一指挥官,看着他顺利走到最后。可一旦他在审判庭上出事,任务就无法进行了。

到底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伊野脉脉无言,很久后勉强地笑了下,过去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走吧。”

和白川坐上车,抵达皇宫。一路上伊野看到了万头?攒动的人群,宏伟阔气的大殿前不断有闪光灯亮起,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即将接受荣誉的军校生们属于哪个家族,要如何?拉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名贵的礼服和红酒间,每张脸上是?热情?洋溢的微笑。

他在这样大的世界里,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旋即,在那些充斥利益交换的交谈里,他忽然听到了“审判”两?个字。

他们提及其十二席,说他当年被砍断手?和脚,其实是?遭遇了星际海盗的绑架。星际海盗想从他手?里获取机甲设计图和联邦交易,但十二席一直不肯答应,所以星际海盗砍断了他的一只胳膊,一条腿,把他丢进满是?蚂蚁的禁闭室内,随后又?通过电/击、水刑等各种方?式,用营养剂吊着他的一条命,又?用难以形容的酷刑折磨他。

可十二席从未张嘴说一个字,直到帝国的营救人员抵达,把满是?鲜血的他从牢里带出来。老者躺在担架上,看着蔚蓝的天,才终于骂了一句:“我去你祖宗的星际海盗!”

让在场一众人啼笑皆非。

这件事伊野早在这几天调查十二席生平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再次听人提起来,还是?不免笑出来。

他一直觉得那个老头?脾气很差,臭得要命,早晚有天得被人揍死。但没想到一举成谶,现在不仅生死不明,还要被挂上叛国的滔天罪名。

活该的。

谁让他性格那么差,在政治场上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

但是?。

他从未背叛过帝国。

伊野停下脚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小白,你眼中?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川僵住身体,没敢回头?。

“回答我。”

他终于转身,却没有看伊野的脸,反而像个小偷一样躲开目光。但下一秒,伊野双手?摁住他,以一种强硬的姿态,让他被迫对上自己的眼睛。

白川低声:“对待任何?事都能泰然处之?……”

“还有呢?”

“强大,仁慈。”

是?包容万物的风,是?展翅高飞的青鸟,是?让人轻轻触碰就会被灼伤的日光,是?他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想象出的,所有最美好事物的集合体。

同?样也是?一个,不会因为死亡而退缩的人。

伊野宽慰地笑了:“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好啊。”

“小白,我诚恳求你一件事,给我最后几分钟思考,好吗?”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请你相信我,我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但我会极尽所能让自己活着陪你走到最后。”

“恳请你,相信我吧。”

轻如鸿毛的几个字,却如同?重击凿穿白川的心口,眼眶在瞬间湿润了,他呼吸发颤:“至少让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你在,至少还可以为我辩驳,但我们都走的话,兰利家就没有人了。”

“……”

“就一定要去吗?”

“给我五分钟,让我最后考虑一下。”

白川当然知道他思考后的答案会是?什么。伊野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哪怕粉身碎骨也会往前冲。

但他偏偏深爱的就是?这样的伊野,可在这一刻,也由?衷地恨这样的伊野。为什么他的哥哥不能是?个再自私一点的人呢?

手?缓缓松开,黑发青年站在原地,朝他摆手?:“你先上去吧。”

“……我等你回来。”

“无论等到什么时候,我都在这里等你。”

伊野歪头?轻笑:“好啊,笨蛋弟弟。”

白川咬紧嘴唇,忍着颤抖的肩膀转身,在伊野的注视中?穿过人群,走到台上。每一步都重得如同?灌满千斤水泥,他好像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压抑着自己不回头?,不转身。

当他再度看到伊野朝自己走来时,没人知道他到底有高兴。可青年很快停住了,他望向自己的那刻,脸上露出无奈而柔和的神色。

白川就知道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