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直到第八日下属终于给她带来了个消息。

“昨日望月楼有个姑娘大闹一场,用了咱家十七代的火铳,并且扬言自己的是傅家的姑娘,一切索赔都可以来找夫人您要,梵遣城长昨日便令人连夜写了告示四处张贴,虽然这事儿离谱了些,可我瞧着那形容倒是颇像余娘子。”

彼时傅雅仪正倚靠在床边把玩自己新买的绿玛瑙戒指,几乎一听这下属禀报,唇角便露出了一抹笑意,几分安心几分玩味,然后遣了下属前往衙门办手续。

甚至不需要再探,她都能确定那必然是总会给她不同惊喜的余姝。

傅雅仪这边办事效率格外快,上午得到的消息,下午便办好了一切,傅雅仪打马到牢狱门前,已经有牢头在门前等她迎她进门。

傅雅仪被簇拥进了阴暗的地下监狱里,牢头面上挂着些谄媚的笑,替她指路,“那位余姝小姐就在前头,您小心脚下。”

“怎么关这么远?”傅雅仪淡声问道:“你们对她责罚了?”

牢头闻言头皮一僵,连忙说道:“知道那是您的人,咱们哪儿敢啊!是只有这一间单人牢房,所以才特意安排在这里的!”

傅雅仪没有说话,只漫步跟着牢头往里走,穿过两侧后视线徒然开朗起来,只见最里头那间狱房与外头截然不同,布置得干干净净,床榻上铺着小被,放着小几,甚至还点了几盏油灯照明,而她寻了数日的余姝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梳着漂亮的双峰髻,显得娇俏而灵动,听见脚步声,正在看画本的她骤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唇角青青紫紫的小脸,见阴影中逐渐走出来自己熟悉的身影,她骤然扬唇,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对傅雅仪朗声道:

“夫人,你来捞我啦!”

姝宝:不就是装纨裤子弟打架嘛,这事儿我流放之前别提多熟了。扬州纨绔纨裤子弟有我一份。

姝宝:穷穷,饭饭,姐姐,捞捞

姝宝好可爱,在傅姐姐面前好像开朗修狗嘤嘤嘤

第40章 乔装

余姝这回实在坐了个舒服的牢。

在发现这里的牢头不敢对她怎么样,甚至还暂时好好捧着自己后她便开始得志张狂了起来,一会儿要灯一会儿要被子,一会儿说无聊了要看看画本子,一会儿又嫌弃这里少了放东西的地方要了张小几。

偏偏她和人说话时都带着笑,不卑不亢,有理有节,这里头的牢头见她也不是太过闹腾,又思及她是傅雅仪手下的人,便暂且满足了她的这些小要求。

至于关在余姝对面的那一伙小混混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进了这里头便开始私鹌鹑般龟缩起来。

梵遣的官府威望还是很大的,并且因为这里是妲坍边境,所以中央让渡了一部分权力给这里的官员,令他们拥有对违法乱纪且不服从于官府指令的人员不用过多审问的直接斩杀权,而被羁押人员大多需要花费高昂价格才能从里头脱身,这还只是针对犯了点如打架斗殴般的小错的人,若是大错那就更加可怕了。

若是一般人似余姝这般挑衅怕是早被关进官府的水牢里头了,找得到来交赎金的人还有一命,找不到那便只有被私下处理了。

可是这样蛮横的官府需要傅雅仪手中的武器,他们大多是聪明人,并不想在这样和渡什打得热火朝天的关头与傅雅仪交恶,对待余姝的态度那可就太好了。

好得对面的那群混混眼红不已。

余姝被羁押时火铳也被一同收缴了,她被放出来后在傅雅仪面前伸了个懒腰之后目光移向牢头,软声道:“夫人,您送我的火铳被我弄丢了。”

傅雅仪哪儿会看不出她此刻正狐假虎威,倒也是配合得将目光转向牢头。

“丢哪儿了?”

牢头被两人死亡凝视,面上的冷汗落了下来,连声道:“在咱们这儿呢,我们也是按规章制度做事,闹事者的作案工具要进行扣押。”

傅雅仪倒也没难为他,只淡声问:“开火了?”

“没打伤人,”余姝仿若撒娇,揪住她的衣摆晃了晃,解释道:“我那时候喝醉了,不小心小小地撞了他们一下,他们就说我是个不要脸的小白脸,还打了我,我脸上现在还被他们打出来一块淤青呢,后来有不少好心人帮我伸张正义,可是那群人钻到我面前对我不怀好意,所以我想用这个吓唬吓唬他们。”

“望月楼里的人大多都是好人,在我心底不会因为这几个小人就觉得梵遣不好的。我还要感谢大家勇于帮助我呢,在牢里这位牢头也对我颇为照顾,没有因为我是外乡人而偏袒本地人。”

这一番话堪称颠倒黑白,一旁听着这话的小混混们一个个怒火朝天,就差尖声说她撒谎了,可这番话也是最好的场面话,既给了梵遣官方面子,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显示自己是不得不动的手。

牢头听了眉开眼笑,“是,余小姐也不过是在自保罢了,只要按规章制度走程序,余小姐的东西都能悉数归还。”

这便是在暗示只要钱给到位一切好说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傅雅仪点点头,扬了扬下颚示意自己身后的随从。

随从飞快给了牢头一块银锭子,笑道:“这些时日承蒙您照顾我们家余娘子了,小小心意,请您喝杯水酒。”

牢头收了钱,更没觉得余姝有哪里不对了,又回说话又会办事,身后背景还强大,不就是打了场架毁了点公物?傅家哪儿会缺这点钱?他心底短暂为那几个倒霉蛋小混混可怜了一下,随即便开开心心将傅雅仪和余姝送到了大门前,热情得就差没招呼一句欢迎下次再来了。

余姝和傅雅仪出了牢门,外头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了。

等两人都坐上去后,余姝才将面上的那些机灵劲和小骄傲收了下去,半垂着眸子感激道:“多谢夫人前来救我。”

傅雅仪盯着她没说话,直将余姝都盯得紧张了起来,她在心底算了一下这回傅雅仪可能要为了她赔出去的巨款,大概有千矾坊半月的流水了,心底一阵肉痛,主动说道:“这回耗费的银钱,回了落北原岗我可以用工钱偿还。”

回应她的是傅雅仪手上用来挑起她下巴的白玉烟杆,在这样炙热的天气中冰得人一颤。

“一路上开了几枪?”

傅雅仪问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余姝却乖乖回答道:“六枪。”

“死了几个人?”

“只有一个。”

傅雅仪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余姝却有些犹豫地磕巴道:“还、还有四个、半死不活。”

傅雅仪:?

“你最好把你路上发生了什么完完整整给我说一遍。”

她收回烟杆抱胸道。

余姝想起后面还需要傅雅仪帮忙处理的一堆烂摊子,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近乎讨好道:“那夫人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在路上和您说行不行?”

余姝此刻的笑是个扬起唇角,露出唇角两个酒窝的笑,明眸皓齿,显得天真而娇俏。

以前她也露出过这种笑,例如被傅雅仪作弄时以为自己真的犯了错便这样笑着想要傅雅仪放过她,再比如她心底有了什么需要冒险又需要傅雅仪同意的鬼主意,也是露出这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