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的动静波及到了江浙一带,这才令弗宓后人来晚了些。
乍一听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可是林人音跟着傅雅仪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极为敏锐,直觉有些问题。
为此她特意去信给鸾鸾,让她手下的情报组织深入湖广一带,查查蕃南公主夺权时带带兵用的武器是什么样式的,再派了傅氏的探子潜进西南边境看看那个小国的仗打成啥样了。
结果令她很震撼。
第一,她被骗了,西南边境仗着自己的消息不流通,地域又封闭,哪怕是林人音售货之前第一回派人打探都只能在国家边线探听,便做出了一个内部战火纷飞的假样子,让她相信西南小国是真的要开战了。
第二,蕃南公主手下的军队用的武器除了改了点外貌所有的构造无原理全部与傅氏研制的武器一模一样,并且根据鸾鸾传来的消息里装备人数一算,和她们四月的账面正好对得上。
林人音知道消息之后便很郁闷,每时每刻都在等傅雅仪快点回来。
她们销售的对象大多是无关于魏国的战争,又或者魏国对外的保护战所用,武器是个消耗品,要一批批买,她们选择这样的对象就是在最大程度的避险。
一旦她们售卖的武器参与了内战,那就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这代表着假若蕃南公主败了,她手下的势力被清算,别管傅氏知不知情,少不得要面对中央的压力,她们在西北盘踞经营了整整十年才刚刚好抵抗住西北官府的觊觎,若是被中央盯上,压力会变得更大。
这事怪不了林人音,这是一场本就对着傅氏而来,防不胜防的局,东部武器管制很严格,大多武器商人都是归属中央的,哪怕不归属,也是有入股的,蕃南公主想要进购武器的路子很难,反倒是西北这边有傅雅仪这种先例,买了之后从川蜀中转,再换个模样,便成了一条无人能猜到的好路。
傅雅仪眯了眯眼,指尖摩挲着手上的白玉烟杆,面上却没什么太过担忧的事,反倒还挑起抹饶有兴致的笑。
“夫人,都这样了您还笑呢?”
困扰了念晰和林人音快一个月的事到了傅雅仪这里倒是显得颇为云淡风轻,念晰忍不住脸趴在桌子上哀嚎:“要是这次出了事,我和人音姐不就成傅氏的罪人了!”
傅雅仪没忍住笑出声来,扬眉道:“赚了那么大笔钱,今年过年奖的钱都该给你们俩才对吧?”
林人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本来我和念晰颇为着急,见夫人如此倒是不急了。夫人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顺其自然呗,”傅雅仪往身后的椅背上懒洋洋一趟,“蕃南公主还知道给武器换个模样,那也就说明没怎么想把傅氏拖下水,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现在瞧着颇为强势的模样,又兵强马壮,不像会败的样子,余姝,你说对吧?”
被点名的余姝回过神来,她抬头便撞上了傅雅仪似笑非笑的眼,心尖一颤,连忙尽量保持平日里的样子,笑道:“我怎么知道?看夫人倒是对蕃南公主颇为看好。”
傅雅仪回答:“中央对蕃南公主无能为力,不然也不会只发折子斥责了,这段时间就该直接出兵了。”
可是湖广一带向来是水战的高发区,一旦内乱极可能让东瀛找到空子穿过琉球岛进入湖广一带,所以只要蕃南公主不管中央并且撑得住,最后妥协的只能是中央,这也是蕃南公主敢如此大胆的理由。
这才是傅雅仪对蕃南公主这个过去名不见经传的人产生兴趣的原因。
实在能让人夸一句心机城府决断都很高超。
写起来发现姝宝这三年不到经历的事比我二十多年还精彩+跌宕起伏呜呜呜
姝宝:谢邀,历经一切归来,至今还是二十岁少女
第109章 诊脉
既然都已经到了千矾坊,傅雅仪索性也就带着余姝去了趟后山视察一下武器基地和地道的进度。
这段时间赦赫丽不在,塔塔符儿被迫挑大梁,整个人看着都成熟了些,但是这种成熟一见到傅雅仪就变成了被迫加班的痛苦,就差扑到她面前痛哭自己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声泪俱下,万千愁肠,口口声声她这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承担了自己不应该承担的重压。
傅雅仪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随口说了句:“拿给你多加半年薪水?”
塔塔符儿立马破涕为笑,麻溜儿的站了起来,连连道谢,把加薪这件事给应了下来。
傅雅仪扫过身后的林人音和念晰,两人瞬间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显然塔塔符儿自己是想不出这种要求加薪的歪招的,只有和她相处了这么久,老不正经的林人音念晰能出这种损招。
但傅雅仪也没觉得过分,毕竟她自己也知道这几个月工作量能有多大,让塔塔符儿挑大梁确实是种考验,稍微一打眼瞧瞧她眼底尚未散去的乌青便知她必定熬了不少夜。
地宫的进度已经算是超前达成了,这其中还有林人音努力赶工的原因。
蕃南公主的事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她已经没办法阻止,只能帮助傅雅仪尽快将所计划的商业版图早些达成,扩大她的势力影响。
这件事傅氏上下都没有什么异议,按照现在的赶工进度,女子商行顶多后年中旬就能彻底完成,届时傅雅仪可以完成对商行的渗透,掌握更多的权力。
至于武器基地里头还在继续研制更新一代的火器,第十九代火铳的性能已经到了极致,这几个月研制的方向是大型热武器的开发,诸如火炮之类,现在已经小有所成。
里头的奇技淫巧者这些时日日日看着那尊邪神像,现在知道了即将搬走还有点儿不舍得,据说是因为看久了就看顺眼了,每次灵感枯竭的时候到神像面前坐着冥思几下,总就有了不少新的想法,这事儿告知了弗宓后人之后得到了她们深切而复杂的目光,最后留给这里的人员一句感激。
据说这邪神像就是要让人惧怕,见到的人越怕,禁锢在里头的少女们越不得托生,一旦有人怀着仁慈而善意的心去对待这尊神像,那便相当于在为她们积攒功德,在帮助她们超生。当初邪神像建立起来之后弗宓人是向她们砸瓜砸果,说尽了厌恶刻薄之语后才深埋进山里的。
这种古老而残忍的诅咒让惯常与火器打交道的研究者摸不着头脑,在她们接手火器时便已经丝毫不畏惧鬼神之说,更不再相信鬼神,目之所及之处,均是她们手中磷火所及,无人敢犯,不及之处也总有一天会在她们手下成为触手可及,所以面对弗宓后人的感激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之感,只能宽慰一二。
这段时日金身神像被搬到了武器基地外的空山之上,毕竟武器基地里头严禁火烛,一不小心说不准便要引发爆炸,而弗宓后人的净化仪式少不了香火。
余姝自从听了林人音所说的蕃南公主一事便有几分疑窦,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赶紧先回了余宅看看几个月前她派去打探海战一事的调查结果再写信给自己手下的马驿去查查她姑姑现在在哪里。
跟着傅雅仪逛完了一圈之后她面上显露出几分疲倦,趁着无人的空隙倚靠在椅子边,头搭在傅雅仪肩头,黏黏糊糊道:“夫人,我好累。”
傅雅仪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要休息?”
“可以吗?”余姝眨了下眼,就这这个姿势偏过头,“偷一次懒应该没事吧?不是你说我可以更骄纵一点吗?”
她面上的疲惫显而易见,可眼底依旧是灵动和强打起精神的。
傅雅仪点点头,调侃起来:“你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
余姝没说话,眼尾垂下来,带着点湿漉漉的郁闷,又像是在控诉傅雅仪。
“去吧。”傅雅仪笑了笑,“你先回去休息,反正我见过凌源和她阿妈也要回去了,你不出席也没事。”
余姝眼睛一亮,在傅雅仪脖颈间蹭了蹭,好听话一窝蜂涌了出来,“夫人你也太好了吧,夫人你这样会不会太幸苦?真的不要我再等等你了吗?”
傅雅仪扬眉,“要不你留下来?”
余姝坐直身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做作的演道:“哎呀,我头都晕了,还是不了,夫人这么体谅我,我肯定不能辜负夫人的体谅,我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