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卧大床、沙发到地毯，都有深绿色和深红色交织边纹。不经意的地方出现圣诞老人小玩偶和天使挂件。最显眼的是客厅里挂满装饰的三米高圣诞树。

吴绍谦有兴致的观察细节，认同的挑挑眉，当真有几分德国过节时的氛围。

孙领文脱下大衣，随意扫一圈，扯松领带，直奔主题道：“吴少要先洗吗？”

吴绍谦与他对视一眼，笑笑没回答，走到茶几前拿出酒店备在冰桶里的Krug Collection，“喝一杯？已经是25日了。”

金色的液体冒着气泡流进香槟杯，吴绍谦将其中一杯递给孙领文。

“叮”，清脆的碰杯声。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孙领文微微仰头品一口Krug，顺着吴绍谦的视线看向窗外，向前两步，“下雪了。”

分明两人从车上下来时还没有丝毫迹象，此时却蓦地下起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在高空格外清晰壮观。

一瞬间整个城市都被白色飘絮笼罩，如梦似幻。

吴绍谦凝视着窗外美景，“这是今年的初雪。”

他看向孙领文，温柔浅笑，“和孙总一起看真是荣幸。”

孙领文也难得有时间赏雪，身体不觉放松，冲吴绍谦勾了勾嘴角，“我也觉得很荣幸。”

暂时把繁忙工作和处理不完的文件抛在脑后，两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人间烟火。

房中十分静谧，却与方才在办公室的孤寂不同。吴绍谦偏头凝视孙领文暖光下的侧脸，双眸不明不昧。

孙领文转头看他，吴绍谦神色自若饮尽香槟，放下酒杯，从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拿出深紫色锦盒递到他面前，笑容恰到好处，“圣诞礼物。”

孙领文看一眼锦盒，又看向吴绍谦，有些吃惊他给自己准备了礼物，他以为今夜就是一场临时约P。他们已经近两个月没做，之后一个月应该也没有机会解决需要。

吴绍谦接过孙领文的酒杯，“打开看看。”

“谢谢吴少，其实你不用给我准备礼物。”

锦盒里是Cartier今年推出的限量纪念款白金钻石玛瑙袖扣，总共镶嵌了356颗圆形明亮式切割钻石，中心则是两颗超A级祖母绿宝石，设计简洁时尚，将低调和奢华融汇到极致。

这是吴绍谦给家人挑选圣诞礼物时看到的，第一眼便觉得和孙领文很配。外围泛着金属白光难以亲近，其实内里像绿色给人的感觉一样，富有生机和温柔。

吴绍谦神思一晃，已经买下。

孙领文不懂时尚和艺术，即便如此，这对袖扣在他眼里也确实是好看的。

“还喜欢吗？”

孙领文肯定的点头，“谢谢吴少，让你破费了。”这款袖扣不止价格不菲，即使有钱也难有货源。

吴绍谦含笑取出袖扣，低声道：“我给你带上，试试。”

他取下衬衫上原本的蓝宝石袖扣，亲自为孙领文带上，穿过袖孔、收紧、扣上。

吴绍谦满意的点点头，“很配你。”

两人离的很近，他自然而然圈住孙领文的腰。目光相交，吴绍谦仿佛被蛊惑住心神，心跳声逐渐变大，缓缓低头。

唇瓣即将相贴，孙领文双眸清明的直视他，“抱歉，我没有准备礼物。”

吴绍谦不在意的勾起嘴角，“没关系，不需要。”陪他度过平安夜就是最好的礼物。

孙领文似乎在思考什么，余光扫过四周，眼睛一定，轻轻推开吴绍谦，走到客厅一角一直被两人当作摆设的Steinway三角钢琴坐下。

他侧身看向微楞的吴绍谦，“我给吴少弹几首曲子吧，平安夜的传统。”

“你想听什么？”

吴绍谦垂眸轻笑出声，走到视野最佳的沙发坐下，“都好，孙总请便。”

孙领文翻开琴盖，利落的从左到右滑过，确认音调准确，看吴绍谦一眼，抬手落指，舒畅美妙的音符便从他手下流淌而出，是一曲《Silent Night》（平安夜）。

即使许久未弹，孙领文在短暂的适应后，节奏和音调很快达到完美。一曲最传统的圣诞颂歌，每年都会响起，轻松摇摆的节奏和三个完美和弦的搭配，瞬间将吴绍谦带回德国古堡。

吴绍谦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抵住下巴，身体前倾，静静注视着演奏中的孙领文，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一曲毕，孙领文看向他，吴绍谦方回神，笑意真切的鼓掌，毫不吝啬的赞扬道：“孙总如果当初朝专业方向发展，定然会是个杰出的钢琴演奏家。”

孙领文淡然道：“如果吴少当初朝专业方向发展，定然也会是个杰出的小提琴演奏家。”他一顿，语气肯定，“但世界上就会少一位救死扶伤的杰出外科医生。”

吴绍谦双眸愈暗，看着孙领文不语。这个人懂他的选择，就像他懂孙领文的选择。

孙领文坐直身体，再次按下琴键，是一首《White Christmas》，接着是《Have youself a Merry little Christmas》，最后是吴绍谦曾演奏过的《波兰舞曲》钢琴版。

吴绍谦打开录像，将手机支放在最佳角度，静静享受专属于他一人，独一无二的演奏会。

华贵庄重的三角钢琴，一旁是装饰的五彩缤纷的圣诞树，背景是巨大落地窗外飘雪的不夜城，中央是神情专注的孙领文。

画面美的不可方物，如梦似幻。

吴绍谦几乎要将孙领文看穿，眸中情绪不停变换，最后深不见底。

心脏越跳越快，又蓦地变缓，胸腔又酸又涨，从其中发酵出渐浓的甜蜜。

实际上，直到这一刻之前，吴绍谦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约孙领文见面，想送出礼物，还是想结束床伴关系？

可相隔一个多月再次见到孙领文，吴绍谦忽然就明白自己之前为何感到烦躁和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