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好,堂姐好,欣欣,你好。”
“哥哥过年好!”
家长已经提前教育过,即便年纪小到还不理解两人的关系,孩子们对孙领文都很有礼貌。而且长的好看是占便宜,欣欣就很喜欢天使一样的哥哥。吴绍谦是大舅舅,到孙领文这就成哥哥了。
孙领文递上准备好的红包和礼物,越发讨孩子们欢心,一个赛着一个嘴甜,一口一个哥哥。
因孙领文的性别和身份,一开始众人确实有些尴尬,但吴承之与吴凯态度摆在那,又有吴绍谦在侧,加之孙领文礼数周到至极,倒真没闹出什么不愉快。
渐渐又恢复往年春节氛围,与寻常人家并无不同,不过家长里短、天南地北的闲聊。只是吴家众人除吴辉扬外全都到场,人数众多,光聊天,孙领文和吴绍谦至开席前都没停过嘴。
吴辉扬虽已清醒,但大部分时间仍处于沉睡中,因脑震荡、内脏受损、全身多处骨折,需在加护病房再住一周方能转入VIP病房。
而且他还……失忆了。
谁都没料到车祸失忆如此狗血的事会发生在吴辉扬身上,然而他脑中确实有一块不宜手术的淤血,可能导致记忆丧失。
不仅前尘往事忘光,连性格都彻底变了一个人,变的……不惹人厌了?反倒让人莫名心软。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19:30,年夜饭准时开席,摆了整整十桌。
吴绍谦向来坐主桌,自然也不会放孙领文去别桌。席间气氛热闹欢庆,年夜饭很丰盛,孙领文紧遵注意事项,完全不挑食,吃的很多。
他第一次登门,敬酒之人自然络绎不绝,孙领文二话不说一口饮尽。
该喝、该敬的吴绍谦没管,但能不喝的他一律挡下送进自己胃中。
后段人们陆陆续续离席,孩子们玩闹,大人们聊天看春晚。
饭后吴承之、吴绍谦和孙领文在客厅喝茶,往年吴承之除夕夜的棋局都留给吴绍谦,今晚却看向孙领文问:“会下围棋吗?”
“会的。”
“那就陪我下一局吧。”
“当然,是我的荣幸。”
两人起身,吴绍谦也寸步不离的跟在孙领文旁边,吴承之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叫你了吗?怎么,怕我吃了他?”
吴绍谦没有放开恋人手的打算,笑容无辜,“爷爷,是我离不开领文,不见一分钟都想的紧。”
心里却道:还真是怕你吃了他,不过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是……
吴绍谦一本正经的说情话,加上莫名其妙的眼神,让吴承之起了鸡皮疙瘩。
两小时后,孙领文毫不犹豫落下白子,平静的陈述,“黑子败了,七子半。”
吴承之这会明白吴绍谦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他脸黑如墨,咬牙切齿盯着棋盘,抬眸看向孙领文,确实像要吃了他。
这已经是吴承之输的第三局,他从未如此惨败过!
吴老爷子棋艺确实精湛,一年落败的次数屈指可数。
孙领文眨眨眼,因吴承之的脸色不安的看向吴绍谦,明明是吴老命令他不准让的。
吴绍谦忍不住闷笑一声,无碍的对恋人摇摇头。
刚开始孙领文是想让长辈来着,他浏览资料时看过一条“打牌或麻将时不要赢长辈”,欲学以致用。但吴承之眼尖,板了脸要他使出全力,否则就是不尊重自己。
吴承之不是没输给过国手,但他们总会不露痕迹委婉的让几子,可孙领文,你不准他让,他便真半子不让,杀伐凶狠。
围棋对于孙领文这种策略和数学天才来说就是外挂全开,加上他开颅手术后恢复的一年多里常用围棋和国际象棋锻炼思维能力……吴老爷子只能被虐的体无完肤。
吴承之深一口气,“再来一局!”
“爷爷,马上十二点了。”吴绍谦适时打断,再下下去怕是要通宵的节奏。
吴承之看一眼时钟,意犹未尽的收起棋子,话锋一转,沉声说起正事:“九域国不承认同性婚姻,你们的婚礼和宴席国内就不办了,消息也没必要透露给公众。”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吴绍谦和孙领文对视一眼,其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不会遮遮掩掩,但他们身份特殊,并不想给彼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或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知道了,爷爷。”
“嗯,行了,出去吧。”
到吴宅大半天,吴绍谦终于有空将孙领文带回自己卧室。他从出生便住在这间房里,一直到高中毕业出国留学。房间以原木色为主色调,设计庄重简洁,仍留有吴绍谦年少的痕迹,比如喜欢的NBA球星签名篮球、小提琴黑胶演奏片和留声机、莎士比亚全集原文书……
孙领文似乎很感兴趣,一样样看的认真,吴绍谦贴在他身旁含笑讲解,不时吐槽也曾中二过的自己。
烟花爆竹声渐渐变的极为密集震耳,两人走到阳台上,放眼望去万家灯火,四面八方绽开绚烂多彩的烟花。
孙领文静静站在栏杆前欣赏夜景,吴绍谦用风衣将他正面罩住,又从背后把人拥进怀中,不让冬日冷风侵袭恋人丝毫。
孙领文向后依偎进吴绍谦怀里,吴绍谦慵懒的把下巴放在他肩头,吻了吻恋人脸颊,心疼道:“辛苦你了,今天很累吧。”
孙领文偏头看他,被吴绍谦飞快偷去一吻,双眸愈柔,“还好。”
吴绍谦笑容有些无奈,话中正反参半,“大家族就是这样。”
孙领文眨眨眼,缓声道:“其实挺好的,很热闹,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体验。”因为吴绍谦始终在他身旁,让他没有一点不适或不安。
“那就好。”
楼下传来倒数声,“……4,3,2,1!”同一秒夜空中绽开巨型烟花,与远远近近的炮竹声相映生辉,壮丽非常。
吴绍谦侧身拥住孙恋人,笑容缱绻,双眸被烟花映照的闪耀惑人,“领文,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