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靠在负压室外的长椅上,因极度疲劳半梦半醒的睡了十几分钟,不知梦到什么,眉头紧蹙,表情哀伤的令人心痛。他听到叫声瞬间惊醒,看到吴绍谦醒来眼睛一亮,因已确认病毒不是通过空气传播,所以只戴好手套和口罩便冲进负压室。
“教授!你感觉如何?”
吴绍谦脸色依旧发白,但确实比陷入昏迷前精神好,他能判断出自己的体温和呼吸系统都有显著好转。吴绍谦勾起嘴角,哑声道:“很不错。”
潘维思听罢将病床升至30度倾斜,沈易默契的将吸管插入水瓶递至吴绍谦嘴边。
吴绍谦是口渴,吸了三分之一才停下,“谢谢。”他看一眼时钟,确认道:“现在是……”
“只过了一晚,是3号上午。”
“是吗。”吴绍谦扫视一周,看着连接自己大腿的体外循环系统一滞,浅笑看向两人,挑眉道:“ECMO?胆子真大。”然而话里没有一丝不愉,满满称赞。
潘维思向吴绍谦简要讲述了他昏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和疾控进展,吴绍谦听罢舒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真挚的向两人道谢:“维思,沈易,谢谢你们治好了我。”
潘维思此时却不揽功,板着脸道:“是沈易坚持要做ECMO的,我不同意,他就拿手术刀逼我。”
沈易脸颊涨红,忙道:“不是的!是我们一起决定的,维思主刀,她特别稳。”
吴绍谦笑容温和,“你们都很棒,真的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优秀医生了,我为你们是我的学生感到自豪。”
三人似乎都想起同样优秀的那位医生,齐齐陷入沉默。沈易垂眸掩去情绪,似自言自语道:“其实是孔勋提出的ECMO方案……”
吴绍谦双眸暗沉复杂,盛满浓浓哀思,“是啊,是他救了我。”
“他是一名杰出的医生,值得所有人尊敬。”
13:00,彻底隔离24小时后,除吴绍谦以外所有人的血液聚合酶链反应和血清反应中都没有发现病毒。
世新与克利夫兰联合医学中心急诊二区的大门终于打开,隔离封锁结束。
但吴绍谦仍被转移至专属隔离病房,除固定极少数医护人员外,其余人一律不得入内,直至他的血液聚合酶链反应和血清反应检测clear。
接到通知赶到医院后便一直焦躁不安等在家属区的人们,大门打开的瞬间接连冲进急诊室与家人相拥庆贺,不管是患者还是医护工作人员。
赵静和丈夫儿子紧紧拥抱,小柔则是扑进男友怀里痛哭,不复隔离时专业坚强的白衣天使。
潘维思和沈易的父母都是外地人,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到A市。见到他们的瞬间喜极而泣,一面说“没事就好”,一面却又止不住的泪流。
潘维思和沈易从与家人劫后重逢的感动和喜悦中回过神时,只见孔勋的父母怔怔站在门前,神情恍惚,似乎在等着他们再也不会出来的孩子。
沈易五脏剧痛,胸口被压的几近窒息,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让爸妈去休息室等自己,一步步走到孔父孔母面前。
两人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满目哀伤的看向沈易,瞳孔渐渐聚焦,似乎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易直视孔父孔母,一字字说的郑重,“叔叔阿姨,是孔勋救治了病人,没有他疾病可能会扩散的很严重,还会有很多人被感染。”
沈易唇瓣发颤,强压下哽咽道:“教授说孔勋是最令他骄傲的学生,他是一名杰出的医生,值得所有人尊敬。”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孔父孔母浑身轻颤,泪水从眼角滑落,似乎飘散的灵魂这一刻才重新回到身体里。两人失声痛哭,孔父紧紧抱住孔母,彼此是对方仅剩的依靠。
沈易痛入骨髓,双眼通红,紧紧咬唇看着他们。
潘维思走到沈易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沈易转身抱住潘维思,一刹泣不成声,潘维思同样红着眼流泪。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走进来,如今却只有两个人能走出去。
【作者有话说】:其实石头真的不想虐T_T,剧情顺其自然就成这样了,呼吸系统传染病真的很可怕,非典时也是死亡率很高,其中很多是医护人员……
第二十四章 劫後餘生
第二十四章 劫后余生
第二十四章
2月4日上午10:00,彻底隔离结束21小时后,吴绍谦的血液聚合酶链反应和血清反应检测clear,被移出独立隔离病房,转入VVIP1号房。
呼吸系统传染病毒大都侵袭性极强,但病毒被抗体彻底消灭后患者恢复速度相对其他传染病较快。吴绍谦的体温、心率、血压、氧饱和度等皆已稳定在正在范围,但肺部水肿仍未痊愈,还需输液休养。
转到VVIP1号房前他刚结束一轮输液,家人和朋友迫不及待冲进病房时,吴绍谦一身轻松的靠在60角直起的病床上,用略显苍白但不改英俊的面容绽开温和的笑容。
从德国匆匆飞到A市的Daisy和Jasmine一瞬红了眼眶,Daisy二话不说冲到床前紧紧抱住吴绍谦,靠在哥哥胸膛上声泪俱下的控诉,“哥,你吓死我了!呜呜……真的被你吓死了……呜呜呜……”
也不知多久没听到这人叫自己哥了,吴绍谦轻笑一声,左手回抱住妹妹,“是我的错,吓到你了,别难过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Daisy委屈的哼唧两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把眼泪擦到他身上,让吴绍谦失笑不已。
Jasmine抿唇不语,眼眶湿润的紧抱住吴绍谦的脑袋,在他头顶烙下一吻。
吴绍谦右臂反手回抱住母亲,双眸泛着柔光,缓声道:“对不起,Mama,让你担心了。”
泪珠从Jasmine眼角滑落,她无比庆幸此刻能与儿子相拥,但心里余波仍未退,“当初我就该强硬些,逼着你做一名小提琴演奏家,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吴绍谦但笑不语,知道母亲说的是气话,当初他至德国学医几乎与吴家决裂,只有Jasmine支持他。
吴凯揽着妻子的肩膀,一眨不眨眼的看着儿子,吴绍谦与父亲对望,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绍谦看向板着脸在沙发坐下,却伸长脖子一寸寸打量自己,严厉的像从前阅兵似的吴老爷子,浅笑道:“爷爷,您也来了。”
吴承之面无表情的“嗯”一声。
“劳动您跑一趟,抱歉。”
吴承之恨不得将人绑了,再不让他踏进医院一步,可咬牙切齿半晌只说出一句,“ 網 站 : ?? ?? ?? . ?? ?? ?? ?? . ?? ?? ?? 你小子是我一手带大的,要是敢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立刻就去地府找你算账!”吴承之已几十年不露的军人粗暴硬是被吴绍谦逼了出来。
“父亲!”哪有这么咒自己和孙子的!
吴绍谦笑的开心,似乎又回到年幼无人时爷爷陪自己玩士兵游戏,高声有力道:“遵命,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