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1 / 1)

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下正生着气呢,是不该说话的。

祝临风心中郁闷,怎就搭了殷停的话,殷停也是懊悔,真不该先向麻烦精挑起话头。

不知从何起的置气,也理不出重归于好的头绪,一切都没头没脑的,两人闷着不说话,憋着直往印记指引地方向去。

这方圆百里的地界虽是圈在广陵丹坊名下的地,但这地方本就是荒山野岭居多,也就真正接近坊市的一圈地才被改造得鸟语花香,其余地界修士都不大爱来,因而便有几座小小的凡人城镇在此繁衍了下来。

修士所居之地终年环绕着法阵,凡人若是接近,只会觉得遇见鬼打墙,如何也窥不见真貌。

而修士们或是没发现这些在他们荫蔽下生活的凡人,或是发现了却不愿牵扯上因果,始终没有过问。

这两方人,就这么互不干扰的隔着仙凡的界限,你餐风饮露,野鹤闲云,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安稳稳地过了百年。

祝临风扫了眼脚下的凡人城镇,回过头,目光在殷停的侧脸上凝了一瞬,又飞快错开了。

虽是一句话没有,殷停却心有灵犀般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掐了个诀,将两人身形隐了,向城镇中落去。

他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和麻烦精这天衣无缝般的默契,是如那姻缘般从前世带来的,还是终年被麻烦精欺压,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狗腿呢。

想着,他突地微笑了下。

祝临风见他笑得莫名,只觉他是得了失心疯,心中咬死的不能先低头的念头竟是动摇了。

两人就这样怀揣着各自的心事,将飞剑悬停在了一座破落失修,周围少有人烟的府邸外。

祝临风先跳了下来,抬头,目光看似是在打量着府邸门口悬挂着的那块将掉未掉,刻了清正中雅四字的的匾额,心中则是在思量着如何低头,才能既不跌份,又不让殷停小人得志。

蓦地,他也笑了笑,心想,自己何时竟成了愿意低头之人了。

殷停被他笑得心惊,不约而同地觉得祝临风是被他近年来少露锋芒的“大逆不道”气成了失心疯。

也寻思着,莫不是先低头?

他默默地说服自己,左右低头也不是第一次,也没什么好下面的。

两人沉默了会儿,约好似地同时开了口,

“师兄……”

“殷停……”

祝临风愣了愣,看着殷停,说:“你先说。”

殷停也反应了过来,方才祝临风的反应竟是要先低头了,能见眼睛长头顶上的银凤妹妹低回头,那可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奇闻了!

他精神一抖擞,迎向祝临风的视线,鼓足勇气学了句,“你先说!”

“别给脸不要脸。”

祝临风上上下下将打量了几遭,冷哼了声,拂袖便走。

这时,宅邸内突然响起鼓点样的脚步声,急促连绵地,半漏风的腐朽木门被从内撞出个窟窿,一道矮矮的人影陀螺似地旋了出来,呼呼一头撞进了殷停怀里。

正撞破木门的铁头正顶在他的胃上,险些将隔夜饭顶了出来,殷停弯着腰半呕,便听那黑影嚎啕哭了起来,吵得人耳心疼,

“呜呜呜呜……”她伤了嗓子,现在虽养得大体能说话了,音色却更加难听,几乎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正是姜太平,被撞开的门洞后边,数日不见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莫摇光缓缓踱步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眼正在安抚姜太平的殷停,最后又看了眼眸中流转着惊喜润泽的祝临风,继而扯出了个对暌违已久的同门来说几乎称得上晦气的笑。

“忆之,小停……你们……”他话没说完,又是重重叹气。

祝临风被他这九曲十八弯的叹声惊的眉心一跳,他看了看身侧的殷停,他一面忙着帮着姜太平拍背顺气,一面挤出个愁云惨淡的表情,也向他看来。

毋宁说哭得快背过去气的姜太平。

这下不止是眉心,他的心脏一并震荡得发麻,他隐约觉得有天大的事发生,除他之外,其余人都晓得。

“殷停,你有事瞒着我?”他问了句,语气并不是尖锐的质问,而是圆顿后缩的希冀,他在等,等一个否定的答案。

殷停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开口。

从见到祝临风的第一面,他便隐约察觉到了,祝临风竟是对师父被逐之事一无所知,否则他便是不疯魔,也不该还能若无其事到能和自己置闲气。

殷停也逃避了,既然风雨迟早将来,他却想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在将天地搅得飘摇的雷暴降临之前,在瞬息的光阴中,做一个有师父庇佑,能和师兄斗嘴的无忧无虑的小徒弟。

最终还是莫摇光将这烂疮给挑破,他屏了口气息,说道:“静清说不出口,便让我来罢。”

“明师叔已是被逐出师门了。”缓缓吐出浊气。

第101章 你们真是太怪了

师门中出了如此大的事,身为座下首徒的祝临风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这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实际上却是有原由的。

他来到广陵丹坊地界后,因记挂着殷停的话和姜太平又遭重创的喉骨,便暂时在坊市中盘桓了下来,等待殷停和寻觅宝药。

也曾借广陵丹坊的界通石向门中各位师长递信,最终却只有祖母给了他寥寥几句回复,单只嘱咐他万事小心,并未提及师父被逐一事,想是恐他忧心,故而隐瞒了。

而坊市中他又客居于齐至言府上,外界的闲言碎语如同被隔了层滤网,自也传不进他的耳朵。

此时关头,他自然也没工夫去揣摩齐至言刻意隐瞒的意图。

他的身子微微地晃了下,脸色骤然一白,殷停紧跟着变了脸色,伸出手想扶住他,却被他凌厉的眼神给吓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