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语速极快：“爆炸必定带来高温，那?可以拿来冶金吗？”

楚映昭答：“可以，需要?调配比例。”

她刚说完这?句话?，目光一瞥

等?等?，他要?干什么？

“停……”她下意识地想阻止他，但为时已晚。

白闻青已经精确地拨开外壳，稍微晃了晃，将其中的黑褐色粉末倒出?一小撮，摊在掌心，低头观察。接着?，又?用小指蘸了一点，放到舌尖上轻轻舔了一下。

然后，他抬眼看她，语气极其自然：“比例不太对。”

即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陛下，也?不免沉默了半秒：“……什么？”

在她的注目中，白先生又?浅尝了一口，像是单纯在评价一包微微受潮的跳跳糖：“爆炸力度不够。”

“你怎么知道？”楚映昭问。

“如果按最高标准来，刚刚晃动的时候，它就有可能已经爆炸了。”白闻青神情诚恳：“咱俩都会被炸出?去。”

“……”

陛下第二次被打?出?了沉默效果。

显然，这?位游戏设定的天才工程师，不仅享有远高于时代的智商和知识储备，也?同时获得了远低于物种平均值的警惕性与求生欲。

白闻青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依旧轻快：“硝石的比例偏高，硫磺不够，木炭的粉末颗粒偏粗了。”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开始合理推测：“这?说明它的燃烧速率受到了限制，爆炸冲力还没?达到最优解。”

这?下，楚映昭不得不问了：“你想继续优化它？”

白闻青点点头，一边用指尖把?粉末重新碾碎，一边理所当然的问：“既然可以控制，那?当然要?优化。你要?拿这?个干什么？”

这?个问题极其朴实，既没?有任何戒备，也?不含任何试探，只是纯粹的好?奇。

“杀人吗？用来和军阀或者草原人打?仗？”他并不等?待回应，而是自问自答，神情中没?有任何波澜困惑：“那?它还远远不够。我建议把?它放进密封空间?内，然后混杂一些?细碎的尖锐重物，这?样成功率会高一点。”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可以先在死囚身上试。”

说这?些?话?时，他的态度平和快乐，像是只在讨论一场简单的实验，甚至多了几分兴致勃勃的探索和期待意味。

显然，他对人命毫无负担，也?毫不避讳。

楚映昭微微皱眉。

她能理解白闻青的思维方式。他关注的是技术、效率、实现路径，而非手段的伦理与后果。

对于他而言，人只是实验变量，工具只是实现目的的途径。

但。

“不。”她抬眸，只道，“它在这?之前，我希望它优先用于工程建设，例如炸水渠、开山修路。有一定实践经验和数据后，再用于军事”

“人命不是数字。”

“哦。”白闻青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略作思索，旋即摇头，爽快的跳过话?题：“不过，开山肯定不行。钦天监储备的硫磺不够多，质量参差不齐，能量远远不够。

他的发言依然保持高速上，同时逻辑清晰，像是立刻在脑海中做出?了某种计算推演：“如果强行加量，可能会影响爆炸稳定性，产生不受控反应。想提高能量，最好?的办法是增加硝石浓度，可惜，这?又?会导致燃烧速率过快，产生大量无效冲击。”

他停了一下，歪头思索：“……如果只是炸水渠，这?个配比倒是勉强可以用。”

“嗯。”楚映昭点头，沉吟道，“正好?，朕下一步就要?搞运通基建了。”

她稍稍坐直身子，视线落在案上的地图。

过去几个月，她的确已经完成了一些?必要?工作。但，还有一个根本问题始终横亘在她面前。

她需要?疏通更多的渠道，贯通南北，提高运输效率。

“南北粮价差过大，路途泥泞崎岖，运河漕运量不足，这?些?都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她目光沉静，分析道，“修路、修渠、修驿站，任何一种方式都可以，总之，必须选出?最优解。”

她看向白闻青：“所以，如果能调整火药的比例，让它稳定且安全地用于工程建设……”

“好?。”白闻青打?断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他对战争没?有偏好?，对基建也?毫无兴趣，却对发明和新知本身有着?可怕的执着?。

“你想在黑水关用这?个疏通水渠，是吧？”他道，“可以，再多给我一些?这?种东西，我会帮你研究出?最优配比。”

他面上仍旧带笑，甚至语调稍有些?卖乖嫌疑，然而在旁人听来，却透着?极具穿透力的锋锐：“但你得保证，给我足够多的试验场地”

“和用于测试的实验品。”

那?双微微下垂的小狗眼眯了起?来，很开朗道：“我是说，活人。”

*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的下一刻，没?等?女帝给出?回应，书房外便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走入房内。

齐望竹一身清色常服，怀中抱着?几卷竹简和一摞文书，显然是来呈报新的基建方案。

他步伐沉稳，气质温雅，然而，下个抬首，却蓦然瞥见了屋内的情景。

白闻青毫无尊卑可言，正斜坐在桌案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天气渐热，他衣着?并不厚重，衣襟有些?松散，露出?一小片锁骨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