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头，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隐隐的杀意：“兵权虽在陛下手中，可陛下如今不过刚立新政，根基未稳如今她回京，兵力调度有限，若在她进宫前截杀于途中，控制京师局势，一切皆有回旋余地。”

这句话落下，场中人神?色各异。

“杀了?她？”有人皱眉，“你疯了?吗？真当?天下百姓都是傻子，朝堂之上无人阻拦？”

“朝堂？”那位勋贵冷笑一声，语气不屑，“如今的朝堂，谁敢阻拦？”

他的眼神?从在座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目光冷漠而讥讽：“你们自己看看，这天下如今到底是谁的？先太子或许还能有所制衡，但这位半路捡漏的太女……呵，她在朝堂连最基本的根基都未曾稳住。”

“皇帝是什么？”他嗤笑着?自问自答，“不过是黄口小儿，倚仗太后与远南郡的兵力支撑罢了?。”

“她想做的事?，已经越过了?界线。”

他缓缓抬手，在桌案上轻轻叩了?一下，语气微微一顿：“?*? 既如此，那便让她‘病重驾崩’，朝堂自有明主登基。”

此言一出，堂内陷入沉默。

片刻后，终于有人温声笑了声，将寂静再次打?破。

“你倒是心狠。”

“但你的法子……”另一人缓缓摇头，语气玩味，“风险太大。”

“如今陛下尚未站稳，何必操之过急？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一位老臣坐在长席上，神?色沉稳，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京师为根本，朝堂是核心。”

“陛下回京，我?们何须动武？她不过是一介孤君，身边皆是新任官员。”

“而朝堂，仍是旧人当?道。”

他轻笑，语气温和而意味深长：“不必用刀兵，我?们只需用笔杆，便足以令她进退不得。”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皱眉：“何意？”

那名老臣轻笑一声，语气平静：“我?等只需在她回京后，立刻联名上奏，请求太后垂帘听政。”

“只要太后执掌朝政，陛下便无法彻底贯彻新政。”

“她刚回京，若与太后正面冲突，朝堂众臣便可趁势质疑她的治理能力，使其进退维谷。”

另一名官员微微眯眼，手指轻叩案几，若有所思：“可太后如今尚未表态，若她不愿插手呢？”

那位老臣不急不缓地抬眸，语气不变：“只需借朝臣之口，使太后‘不得不表态’。”

“届时，陛下若反抗，便是违逆太后，不孝之名坐实。”

“她若不反抗……”

他微微一笑，语气意味深长：“便只能按我?们的规矩来。”

许久，一名年轻的贵族缓缓起身，端着?茶盏踱步至窗前，眸光幽深地望向夜色。

“诸位。”

他语气温和，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何必刀兵，也何必折损太后。”

“皇帝自然是不能杀的，怕也不应当?逼迫什么，可她的政策，却可以毁。”

“只需一招，便能让她不得不让步。”

他缓缓回身，望向堂内众人，语气不急不缓：“只需挑起百姓的不满，使民?怨沸腾，逼她在民?意压力下，让步。”

有人皱眉：“如何挑？”

那名年轻贵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冷意：“我?们这位小陛下，竟能在边区有所作为，究根结底，是为什么？”

他手指轻轻点着?桌案，语调轻柔而平稳：“粮价控制失败，是因?为黑市的手段太粗糙。”

“若要动摇新政，便要让百姓真正相信，新政是错的。”

他缓缓道：“囤积粮食，这并不算是门太深的学问只不过，我?等需得做的更精妙些。”

“操纵言论?，散布流言，在座诸位，谁不是其中的好?手呢？”

“诸如，皇帝新政失败，京师物价飙升，民?不聊生。”

“官府无能，赋税高涨，民?间苦不堪言。”

“过去的旧制，才?是安稳之道。”

“只需让民?间相信，新政带来的不是繁荣，而是灾祸。”

他微微顿了?顿，眸色幽暗：“待局势足够混乱，我?们再推人站出来，请陛下撤销新政，以安民?心。”

他环视堂内众人，轻轻一笑：“到那时，她如何选择？”

没有人开口，但堂内的烛火悄然摇曳，投下的影子，在案几上悄无声息地交错。

夜色沉沉，堂内的烛火摇曳，一盏盏茶盏被放回桌上，众人依次起身，宽袖翻动间，各自隐去面色，走入夜色之中。

远处，晨曦的第一缕微光尚未穿透夜幕，暗流，已然汹涌而至。

*

夜色仍浓，宫城沉浸在一片幽深的寂静中。御花园的桂树挂着?未散的露水，滴落在红漆栏杆上，溅起细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