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览哥,”白离嗓音轻微发着抖,努力让声调听起来无异样,“我这就走。”

不到半分钟的通话像是一道符咒,短暂将濒临爆炸的白离拉回现实。

他深呼吸几次也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干脆不管了,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行李箱从杂物间里拿出来,证件包、桌上的材料和笔电一股脑扔进箱子里,然后又去卧室将自己的衣服随便划拉了几件。他满脑子想着,抓紧走吧,别停下来,别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别再忍让下去了。

他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不可能三两下就收拾好,他想,算了不要了,就这样吧。

他逼着自己在貌似冲动之下做决定,做割舍,怕一慢下来就会犹豫,会不舍得,不给自己一点点反悔的机会。

情绪不激动是假的,他忙乱着收拾的时候,没注意到闻君何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闻君何没制止他收拾东西,冷眼看着,听他打电话,看他把笔电扔进行李箱的时候磕得砰一声,又看他去卧室里抱着衣服出来,胡乱塞进箱子里。

直到白离扣上行李箱,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闻君何才站在了他前面。

“白离,我给你一次机会,把话收回去。”闻君何声音很冷,“这次就算了,权当是我不该来质问你。”

闻君何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很少真的动怒。上次动怒,还是因为白离瞒着他回老家见了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那次白离可能自知理亏,解释了很久,也哄了他很久,闻君何才放过他。

他表面上冷静到了极点,怒火却已经攻了心。

白离没理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一只手绕过挡在面前的闻君何去开门。

“你要去找赵览。”闻君何一只手抬起来,砰一声将半开的门关上了,力道很大。他半个身子靠在门上,低头看着白离,冷肃的眼神没有一点感情,心脏却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白离比闻君何矮大半个头,被身材挺拔高大的闻君何堵在门口,此刻进退不得。

他已经不想探究闻君何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干脆地说:“对。”

“你敢走!”闻君何额角青筋暴起。

“我为什么不敢走?”白离怒极,“闻君何你是聋了吗?我他妈是去工作!再说了,我们分手了,你管我要去找谁!”

分手、分手,又是分手。

闻君何看着毫不示弱的白离,只想把这个人的嘴堵上,把他扔到某个地方捆起来狠狠操一顿,让他再也走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闻君何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干了。

暴怒之下,人不可避免地要犯错误。

闻君何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父母和家族都对这个独子寄予厚望。闻君何也不负所望,从小到大都没让大家操过心,读书、做人、做事都井井有条、张弛有度,妥妥的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发脾气是一个人无法掌控事态发展的表现,是无能,也无用。所以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理智冷静。

于是为了不在冲动之下犯错,闻君何在人前从来都是优游自若、不乱方寸,越生气的时候反而越冷静。

他的坏脾气和恶情绪都给了白离。

行李箱已经被踢到墙角,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里面的衣物被乱糟糟甩到地板上。白离的裤子被扯下来,上身只穿了一件圆领卫衣,被闻君何面朝下摁进沙发里。

白离身体并不弱,他喜欢各类体育运动,虽然身材纤细,但骨肉均匀,全身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爆发力和持久力在同龄人里都算上乘。但对上曾练过十年散打的闻君何,那点反抗就不值一提了。

闻君何扯了领带,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勒紧,然后有条不紊地打了一个死结。白离试图挣扎着转过身来,被他反复按回去几次。闻君何有点烦了,将旁边自己的外套拿过来,兜头盖住白离的头脸。

他起身去卧室里拿东西,回来的时候白离的电话又响了。

闻君何将盖住白离的外套扯了,手机打开免提,扔到沙发上,距离白离的脸不足掌宽。

“小白,”又是赵览的声音,带着点亲昵,“你出门了吗?要是没出门,从你小区对面那家店里帮我捎一碗蟹黄小馄饨啊!我没吃饭呢,不想叫外卖。”

闻君何手上挤了一大堆油,伴着赵览的声音,全部塞进白离后面。

……

冰凉的触感和毫不收敛的力道让白离几乎嘶喊出声。他急喘了两次,才把声音强压下去,全身战栗着,咬着嘴唇把脸死死埋进沙发里。

“小白,小白,你听着吗?”赵览喊了两声,只听到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以为是白离误触了,便挂了电话。

闻君何探手捏住白离下颌,将他的脸转出来,冷冰冰地讽刺他:“这么怕你览哥听见吗?都快憋死自己了。”

他嘴里说话不留情,手下动作也不停。白离终于闷哼出声,全身抖得跪不住,整个人往沙发下面滑。闻君何抓着他肩膀,将他提起来,一只手臂横在他胸前支住身体,开始不留力地撞。

……

……

……

“小馄饨好吃吗?”闻君何声音暗哑粗硬,全是凶焰,“他要吃的是小馄饨还是你啊!这么着急去,可你走得了吗?”

整个人像是大醉一场断了片,胸腔里挤压着不剩一点空气,大脑里一片空白。从赵览的电话再打过来,白离就放弃反抗了。

闻君何从没这么对过他。

他们这几年吵过不少架,逼急了也动手,但都是小打小闹,真刀实枪地干那是谁也不会做的事。

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都收不住了。

曾经抱过他亲过他爱过他的人,如今在强迫他。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为了一个意图不明的旁人,也或者单纯是为了他不肯再顺着对方的心意。

白离对上闻君何,多年陪伴的感情和浓烈肆意的爱意是平衡的、持久的。

这八年,白离就像陷在爱情中的普通人一样,会吃醋、撒娇、迁就、发脾气,偶尔吵架,关心爱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节日和纪念日要送礼物、看电影,拉满仪式感。为未来规划,亲手布置他们的家,想象着将来两人携手终老,白发苍苍依然爱着彼此。

只是此刻,或者更早之前,白离发现闻君何可能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