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静肯定会碰一鼻子灰,那时他就知道这法子是多么滑稽了,用不着江霖在这里苦苦劝谏。

所以江霖推了顾庭静的腿一把,装傻笑道:“我可不懂这些,你别问我啦,我要睡一会儿。”

顾庭静抓住他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微笑说道:“怎么能不问你?我想交给你去办啊。”

江霖一呆,看顾庭静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悚然惊道:“可是……可是我是你的人啊!”

顾庭静说道:“所以你要听我的话啊。”

江霖吓得一骨碌坐起来,急道:“顾先生,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不要我了?那……那你可以直接跟我分手。”

顾庭静笑着摸了摸他的下巴,说道:“说什么傻话?就是因为你很好,所以我才把这件事交给你。”

江霖又是害怕,又是不能置信,满脸抗拒之色,央求道:“顾先生别吓唬我了,我做不来这个的,我会搞砸的……”

顾庭静挑眉看着他,说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吗?我儿子就这么讨人嫌?”

江霖忙道:“不是的,是我不配。”

顾庭静嗤笑道:“那更没道理了。你是我的人,怎么会配不上他?”

江霖绝望地发现顾庭静已经拿定了主意,而且从顾庭静的角度看来,这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因为江霖是他心爱的玩物,而他要把最好的都给他儿子,所以他理所当然派江霖去“教导”他儿子。江霖既然能心甘情愿做他顾庭静的小情人,为什么轮到顾望兰就不愿意了?

“可是……”江霖艰难地开口辩驳,“可是顾公子肯定不愿意的,你这是要我做……做个强奸犯?我做不来啊。”

顾庭静皱眉说道:“什么强奸犯,怎么说得这样难听?”

江霖连忙扑进他怀里,两手搂着他头颈,恳求道:“顾先生,你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行。”

顾庭静看着他漂亮的脸蛋,神态放松了些,微笑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望兰要是不愿意,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确实成不了事。嗯……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吧。”

江霖急得快哭了,慌慌张张说道:“求求你了,顾先生,如果你非要做这件事的话,那就交给别人去吧,好不好?”

顾庭静看江霖是真的不愿意,心里不免有些自得。

因为这水晶似的小美人平时看起来内心空荡荡的,好像不管谁和他睡觉,他都会逆来顺受。但今天他这么苦苦哀求自己,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说明他不是来者不拒,他是想要跟着他的。

但这么一来,顾庭静更加要把这件宝贝分享给儿子,哄道:“好了,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就完成你一个心愿,什么事情都行。”

江霖一怔,登时想起了压在他心头的那件事分手。

顾庭静继续柔声说道:“你从不开口问我要什么,但我想你肯定有想要的东西的,对不对?这次就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来,你不要浪费了。”

江霖胸口剧烈起伏,转身背对顾庭静坐在床沿,内心反复思考挣扎。

他可以借这个机会离开顾庭静吗?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伤害顾望兰,但顾望兰全然是无辜的,他怎么能把顾望兰当成踏板?

可是内心中另一个声音在竭力说服江霖:就算他不去做这件事,顾庭静终究也会找别人。那么顾望兰遭受伤害已成定局,罪魁祸首是顾庭静,而不是他们这些玩物……

江霖竭力不去想顾望兰,接着思考第二个问题:如果他在事成以后提出分手,顾庭静真的会答应吗?顾庭静亲口说“什么事情都行”……

顾庭静上前搂着江霖的腰,低头吻他脖颈,调笑道:“你已经在打小算盘了?”

江霖不答话,心想:“我一定要和顾先生分手的,现在他主动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必须试一试。像他这么高傲的人,绝不可能自己说的话又自己反悔。”

再说,这件事完全可以成为分手的借口,到时候江霖可以装作不能忍受一人伺候他父子俩,这样就可以把任琦完全遮掩掉……否则顾庭静一定要追问他为什么分手,打破砂锅问到底,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江霖感到他的吻一个个印在自己颈子上,柔软而又温暖,轻声说道:“你是说真的吗?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顾庭静说道:“当然了。”

江霖追问道:“我要是说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会发火吗?”

顾庭静听出他所求必定极难,倒有些好奇了,说道:“你想要什么?”

江霖说道:“我……我以后再告诉你,你就说,你会不会发火?”

顾庭静想了想,说道:“你会要求我伤害我自己或者望兰吗?”

江霖用力摇了摇头,顾庭静说道:“那我保证不会发火。”

江霖深呼一口气,说道:“一言为定。”

顾庭静笑了笑,心里则猜测他到底有什么愿望……

顾望兰从前来到S市,向来是住在爱神喷泉花园洋房的。

但这次回国,家里人告诉他,他父亲派人把他房间砸掉了,让他搬到客卧里住。

他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大发雷霆,于是说不必了,另外找了市内一所高级公寓居住。

父亲并没有阻拦他。而且父亲这次允许他退婚回国,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顾望兰不免以为父亲终于改变了,心中产生了一些希望。

可是中秋家宴的时候,家里长辈轮番劝他听从父亲的话,他顶住一层层压力,坚决不肯松口,心里那点希望也随之湮灭:父亲终究是父亲,暂时的退让只是为了更长远的控制。

所以顾望兰定了回英国的机票,他必须逃离这个没有自由的压抑家庭。

今天他去爱神洋房和父亲辞行,没想到撞上了那么尴尬的一幕。

现在他匆匆回到自己的寓所,却始终忘不掉那人坐在父亲怀里的样子;一个年轻男性,长得秀气漂亮,却做出那么乖顺又小鸟依人的姿态。

这也就罢了,这类人实在太多了,但他父亲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顾望兰认为,相比之下,他父亲更加无耻。

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痛苦,因为他父亲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他们之间有那么深的隔膜,他们无法互相改变,却又被血缘绑定在一起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