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忙道:“别。”心中挣扎一番,说道:“好吧,我来了。”
他换了私服,戴上帽子墨镜,从酒店的侧门出去,在野沙滩上走了一段就到了椰林。
酒店的沙滩上还有很多男女在游泳晒太阳,但江霖走进椰林,四周就清净下来,只听海风吹着波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沙滩,高高矮矮的茂密丛林中在风中簌簌作响。
那几个保镖又出现了,微笑着在前引路。他们在林中曲曲折折走了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白沙海滩前接大海,背靠树林,环境颇为清幽。
不远处沙地上撑着一把白色大伞,像是一朵白色的云,伞下是两张躺椅和一张矮桌,一个男人躺在躺椅上,穿着白衬衫、长裤和马靴,衬衫领口是打开的,袖子也是挽起来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
那几个保镖转身离开了,江霖走过去一看,不是顾庭静又是谁?
江霖摘下帽子墨镜,说道:“我就知道是你。”
顾庭静一只手垫在脑后,正在看一份英文报纸。平时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今天松散地放下来了,一缕一缕在海风中飘动着,不时扫过沉静的脸庞。
闻言,他侧目看了江霖一眼,说道:“挺巧的。”
江霖小声说道:“不是故意的么?”
顾庭静的目光回到报纸上,说道:“这么自信?上次还声泪俱下说你不配呢。”
江霖正要说话,忽然林中一阵响动,紧接着树丛分开,闪出一道黑影,竟是一头黑骏马跑出来了。
江霖吃了一惊,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那匹马径自跑过来,站在遮阳伞旁边才立住脚步。
江霖定睛一看,只见这骏马又高又壮,筋骨强健,头顶和脖子上一排长长的鬃毛黑漆漆、乌油油、亮闪闪,如东方美人的秀发般美丽地披垂下来,随风舞动。
它浑身上下亦是漆黑发亮,没有一丝杂毛,完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它自己却仿佛不知道自己是造物主的得意杰作,憨憨地立在顾庭静的躺椅旁边,抬起前蹄,松泛脚步,抖落下了一小片白沙草屑。
它颀长乌黑的脑袋向前伸着,一双温柔圆润的黑眼睛,湿漉漉地瞅着江霖。
江霖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赞叹道:“这马儿太漂亮了,是哪儿来的?”
顾庭静翻了一页报纸,淡淡地说道:“我的。”
江霖奇道:“你的?”
顾庭静说道:“它是阿拉伯纯血马,难道会是这里野生的么?”
江霖难以置信,眼前这场景实在太过奇特了,无论是在度假的顾先生,还是在白沙滩上的黑骏马,简直脱离了他所熟悉的一切现实,感觉非常不真实。
难道江霖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一个荒诞又幻丽的梦?
可是顾先生分明是真的,这海风细浪、柔沙树林也是真的,太阳透过云层晒在裸露的肌肤上,时间久了,那种烫得微微发疼的感觉也是真的……
江霖往后一看,这才注意到那马背上装着马鞍,而顾先生的衣服也像是骑装,便问道:“原来你是来海边骑马的?”
顾庭静合上报纸放在一边,说道:“这匹马还是我早两年拍下来的,一直没空骑。”
现在他当然是有空了,因为他停职了。
江霖方才还觉得这场景很虚幻,顾先生这句话却让他警醒过来,在这梦幻浪漫的画面之下,不就是风云波谲、讳莫如深的现实么?
江霖怕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惹得顾先生不高兴,转而问道:“这匹马有几岁了?”
顾庭静漫不经心答道:“十来岁了吧?记不清了。”
江霖在古装剧组里常常见到马儿,纯血赛马自然名贵,这年纪虽然不算年轻了,不过供人平时骑着玩一玩也很足够了。
江霖看那黑马性情很温顺的样子,便试探着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
那黑马虽然体格强健,但十分乖巧地立在那里,眨了眨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江霖微笑说道:“它真乖,叫什么名字?”
顾庭静说道:“从前国外马场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怪里怪气的又很拗口,我买了它以后想起个新名字,只是还没想好。”
那黑马好像知道他们在谈论它,低头凑到顾庭静身边,一双眼睛乌溜溜直直盯着主人。
江霖笑道:“它一直在看你呢,是不是想去遛一遛啊?”1?2249?
顾庭静转头看向那匹黑马,说道:“想去么?”
那黑马低下头,轻轻碰了碰顾庭静的肩膀。
顾庭静抬手抚摸它的脸,说道:“这么贪玩啊?”
矮桌上放着面包、果盘和鸡尾酒,顾庭静随手捻了一片鲜苹果,递到那黑马的嘴边。
那黑马低头含在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吃相很是斯文,吃完一片,又睁眼看着那果盘,等着顾庭静继续喂它。
顾庭静意兴阑珊,随手又喂了几片水果,似乎总是提不起兴趣。
江霖在旁边看着,心里就想,顾先生的确是闲下来了才来海边度假散心,暂时远离那是非之地,不可能是专门为了他江霖来的。
只是江霖刚好也在这里,他就叫他过来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所以见了面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吧?
那黑马仿佛察觉到主人的一腔不快,不安地昂起头,抬起前蹄,踩踏沙地,很快就踏出一个小沙坑,鼻孔里不断喷着气。
江霖轻轻拉住马儿的缰绳,说道:“要不我带它转一转?”
顾庭静拍了拍那马儿的脖子,对它说道:“去吧,别走远。”
江霖牵着那黑马的缰绳,引着它走到几米开外,然后迎面站在马的左侧,左脚蹬住足蹬,双手摁住马鞍纵身一跃,在空中一个扭身,稳稳当当骑到了马背上,右脚跟着伸进足蹬。
那黑马训练有素,等江霖坐定了,便慢悠悠走了起来。它果然只在顾庭静面前的空地上来回踱步,完全不靠近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