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琦双手插在裤兜里,阔步走到江霖身边,他的助理们都跟在旁边。

江霖手里端着盘子,用银叉子叉起一小块培根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任琦沉吟道:“你最近怎么样?”

江霖咽下食物,说道:“还行。”

任琦转身使了个眼色,助理们心领神会,走到不远处吃东西去了。

任琦这才靠到江霖身边,低声说道:“我仔细想过了,你那天说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我不能答应你。”

江霖低着头说道:“为什么?”

任琦从他盘子里拿起一块小番茄丢进嘴里,说道:“反正在你心里,我这个人是从来不讲道理的,那我就任性到底好了。”

江霖给他指出那一条最理智最稳妥的路,他终究是拒绝了。

江霖无奈一笑。大约是因为他低着头的缘故,睫毛的影子覆着一对清亮的眼睛,显得沉静又俊秀。

任琦轻轻拉住他袖子,说道:“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你,你得告诉我。”

江霖从他手里抽出衣袖,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任琦不高兴了,说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不如你直接说出来,到底是谁缠着你不放,我才能思考该怎么办。”

江霖心中本来涌起一股暖流,但听到他跃跃欲试的语气,又有些担心:顾先生不可能叫他查出来的吧?他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吧?

江霖忙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别再掺和这件事了,你查得出来算你厉害。”

任琦说道:“好,我已经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说的,要是事情搞大了,你可别后悔。”举步要走,又扭头看着他,低声说道:“我给你的那幅画,你还留着吗?”

江霖把头转到一边去,说道:“我忘了。”

任琦嗤的一笑,说道:“口是心非。”昂首挺胸走远了。

那几个助理连忙抛下吃的跟上去,欢欢姐则独自从人群中走过来,先跟江霖打了个招呼,又斟酌着说道:“江先生,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问一问你,你和我们琦哥……这段时间闹不愉快了吗?”

江霖说道:“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欢欢姐说道:“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能感觉得到。大约就是那次观影见面会之后吧,他好像有了心事,整个人特别烦恼,脾气变得很坏,比他平时还要坏你想想,那有多可怕?我们团队的气氛简直就不用提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欢欢姐恐怕是隐约猜到他们的关系,才会跟他说这些的。

江霖谨慎地说道:“我今天看他倒是很好,对人也很有礼貌。”

欢欢姐继续说道:“是啊,后来不知怎么了,他自己忽然想通了,好像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我们私下里都求神拜佛的,希望他能维持得久一点。但不知为什么,我……我有时候,觉得有些伤感,他‘长大’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可怜。”

江霖没答话。

欢欢姐说道:“我带任琦已经带了好些年,我是在他身边做得最长的经纪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别家都是经纪人管着艺人,我倒像是他的老妈子。

“我也想过离开他,在他身边工作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前几年我怀孕了,趁机跟公司申请换岗。离开他之后,我确实轻松了一段时间,但是再后来……我发觉我居然放心不下他,结果又调回来继续做他的经纪人了。

“其实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也是会慢慢改变的呀,我们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她似乎是以为江霖受不了任琦的性格,才会提出分手。

作为经纪人,当然希望艺人私生活简单一点,但想必任琦分手之后,把身边的人折磨得苦不堪言,她才来委婉地劝他们复合,江霖何尝听不出来这个意思?

可惜,江霖的问题更加复杂,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2⑨42?

第二天,江霖准备回到S市,和陈知行约好了下午在公司见面。没想到去机场路上,突然收到顾庭静发来的短信,原来他也在B市,要见一见江霖。

江霖只好下车,戴着口罩等在路边的咖啡厅里。很快就有车子来接他,一路来到那座古色古香、庭院深深的顾家大宅。

女管家迎出来,笑道:“江先生,您来了,请先坐一会儿,顾先生有事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江霖随着她来到内院的屋舍里。没想到一坐就坐到了下午,左等右等,顾先生都不回来。

女管家也觉得很抱歉,给江霖张罗了一桌子茶水点心,又问他要不要到花园里转一转。

江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便婉言谢绝了。

宅子里十分清幽宁静,江霖想到自己以前从不关心时政,第一次见到顾先生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现在却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等这个人,不免有些造化弄人的感慨。宫盅郝????????

他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池塘里两只鸳鸯在游水,羽毛鲜亮,文彩美丽。

柳树抽出青绿的嫩芽,朦朦胧胧,如一团绿雾浮在池上。

近处一株桃花含苞待放,粉红娇俏,鲜嫩欲滴。

纵然春寒料峭,但比起一派肃杀的寒冬,总是生机盎然的。

一直等到天黑,顾先生都没回来。

江霖独自吃了晚饭,洗澡换过衣服,在小厅里看电视,看着看着,疲乏倦意涌遍全身,便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沉沉睡了半个多小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江霖勉强睁开眼睛,只见窗外一群人簇拥着顾庭静走进屋里。

从长廊经过小厅门口时,顾庭静说道:“你们先去书房。”

那些人答应着往前走,顾庭静一个人推门进来,看见江霖蜷缩在沙发上打瞌睡,不由得微笑道:“怎么不去床上睡?”

江霖坐起身体,揉了揉眼睛,神态还带着浓浓睡意,低声说道:“你来了。”

顾庭静见他白皙的脸上睡出几道红痕,头发也翘起来了,穿着一件粗棒针雪白毛衣,质地看起来柔软而温暖,便走过去,伸手拧住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