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跑过去。
常再图这才走到房门前,继续点了两下,又发出滴滴的声音,随即示意石岱屿:“按个指纹。”
是指纹锁。
石岱屿有些诧异,随口问:“常总是安全局出身吗?进门还要录指纹。”
“比较方便。”
?
虽然不理解,但客随主便,石岱屿依言去按那块电子屏。这是他头一回操作指纹锁,一时不得要领,总是无效。
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尴尬,背后却有一重热度靠了上来。
常再图的手臂沿着他的伸了过来,俯身按着他的手指,缓缓怼在某个位置。
录入成功。
石岱屿嘿嘿一笑:“录上了?以后我就可以来偷东西。”
常再图一边做着后续操作一边冷笑:“你没注意吧?刚才路上有门岗。谁来我都会知道。”
设置好指纹锁,他打开门。屋子里已经亮着柔和的灯光,石岱屿在玄关换了拖鞋,好奇地审视这一方陌生的天地。
常再图的家确实很漂亮。
老式房屋相当宽敞,挑高也足够,他做了现代布置。有客厅,有吧台,适度打通,分区合理;家具有中式的,也有进口货,风格融合得十分和谐;高几,皮沙发,欧式古典台灯……目之所及的摆设几乎都是古董,泛着岁月镀上的光泽,被深色拼花地板一衬,质感非凡。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石岱屿看向一扇镂空花窗,枝叶在窗外摇晃,花影横斜,格外有种古典的情调。
常再图早就毫不客气地入座了。打眼看去,这位老板的居所没有特意选择某种风格,然而他坐在那里,能和他的家融为一体。
“真不愧是做家具的人。”石岱屿由衷称赞,“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房子。你的家具都有年头了吧。”
“我不喜欢很新的东西。”常再图淡淡地说,“没意思。”
石岱屿把手里捧着的盒子放在台面上。虽然从进门就没见到别人,这里却摆着高脚托盘,已放好了几样甜咸点心、时令水果,让他暗自称奇:这是故事里的田螺姑娘么?还是什么家养小精灵?
常再图拿了两个杯子接水,摆在他面前:“你看着放吧,哪里合适你来选。我去交代两句。”
他把石岱屿留在房里,自己出了门。
石岱屿正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丝毫不在乎他在不在,只管去瞧。
卧室开着门,旁边靠墙放着装饰架,也摆了几件装饰品。
他的目光锁定了那架子,纯粹的中式审美,疏朗有致,大量留白。一只造型古朴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黑色马蹄莲,格外高雅。
架子上都是瓷器,被擦洗得干干净净,却透着一股自来旧的雅致那是非常浓的书卷气,斯文,宁静。
他环顾房间,常再图似乎很喜欢瓷器,家里星罗棋布放着不少陶瓷制品,从数量上远胜玻璃或是木质的摆设,显然是手工制作。
石岱屿仔细看了看,发现了端倪。
这房子里的瓷器,有的在使用,有的只是装饰;而所有摆设起来用作装饰的手工瓷器,全部出自一人之手,并且每样只有一件。
他觉得很有意思,也很喜欢这几样装饰瓷器的感觉。因为它们大多集中在架子上,他决定把自己做的那对罗汉也摆在一起。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角落还有一套四个陶瓷茶盏,通体纯黑,形状只有些微的区别。
石岱屿对这类物件的敏感度远远高于人际关系,因此心里一动。他已经留意到,屋里装潢布置随处可见黑色色块,而常总平时并不太穿黑色的衣服。稍微一回忆,至少他没见过。
他盯着四只茶盏看了一刻,伸出手去,重新排列了它们的位置。
常再图返回时,泡好的茶已放在门口小桌上。他自行端起托盘进来,一边放茶,一边已经看见石岱屿摆放好的两个罗汉。
“你倒是会选。”他带着点欣赏之意赞道,“这位置……”
“我喜欢这个架子。”石岱屿笑道。
常再图还要再说什么,视线扫过角落里的茶盏,却忽然变了脸色。
他几步冲到架子旁,指着茶盏,朝石岱屿质问道:“你碰了这个?”
石岱屿说:“那样放的话……”
“谁允许你动的?”常再图勃然发怒,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他脸色转得过于彻底,石岱屿吓得一抖,解释道:“你没有说……”
“没有说你就可以碰?!”常再图满脸阴郁之色,一巴掌拍在木头大案上,“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我……”石岱屿懵了,也不记得本来想说什么,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
常再图看着那几只茶盏,脸色接连变化,眼看着越来越生气,怒不可遏,竟然扭头直接朝他命令:“滚出去!”
石岱屿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震惊,随即气上心头。凭什么?是他带我来的,凭什么不把话说清楚,还突然发火???
一股气直冲脑门,他也气呼呼转身就去换鞋,飞一般冲出了屋。
这又不是工作场合,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他心里只回荡着这样一句话,凭什么?!
大门没关,他嗖地蹿了出去。不会吵架怕什么?他可是长了脚的。石岱屿头也不回,这种委屈从前在高川那里没少忍受,自从分手,他暗中下决心再也不要被人这样对待。或许恋爱对他来说太难,但总算学会了一条准则:如果谁这样对他,那就丢掉。
无论什么关系,什么身份,谁也不能这样对他说话。
大客户常富贵又如何?常富贵也照样丢掉。知道他脾气不好,没想到差到这个地步,那就干脆不要对话啊!喜怒无常的人最好都别和别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