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凤穿残汉 问道太史慈 4829 字 5个月前

可在沮授与田丰听来,袁绍的这种惩罚根本不痛不痒,难以起到收拢人心的目的。于是田丰立马不罢休地进言道,“主公,大公子羞辱功臣在先,攻击友军在后。光是扣俸禁足,不足以服众。丰以为大公子若想弥补过错,须得向蔡安贞负荆请罪才行。”

“负荆请罪?”袁绍皱起了眉头,撇嘴道,“其实这一次的事也不能全怪谭儿。郭图身为军师未能阻止其肆意而为也有罪责。”

沮授见袁绍开始为袁谭找替罪羊,心知自家主公这是为了袁家的面子不想让袁谭太过难堪。虽然沮授对郭图在青州搞的那些小动作也很不满。但说到底青州的篓子终究是袁谭自己捅出来的。就算郭图没有推波助澜,袁谭若是执意羞辱蔡吉出兵东莱,试问除了袁绍本人又有谁能阻止得了谭公子。沮授只得退而求其次道,“主公明鉴,大公子就算不负荆请罪,也得向蔡安贞致歉。”

“罢了,就按汝等所言行事。”袁绍长叹了一口气点了下头。跟着又带着厌恶的口吻低声怒斥了句,“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事实上,根本用不着袁绍下令,在得知吕布兵压青州之后,张颌二话不说就带着一干心腹连夜赶到了潍水河畔的东莱大营。张颌之所以只带心腹而不是大队人马,主要是为了向蔡吉表达自己前来助战的诚意。毕竟目前袁谭与蔡吉尚还出于对峙之中。且东莱军扼守着北海七县的重要关隘。倘若张颌冒冒失失地领兵前来可能未到潍水就已经同东莱军交手了。

这会儿望着河岸边布局紧凑的营寨,身为名将的张颌不禁在心中感叹,太史慈治军确实有一手,难怪能将袁谭挡在潍水西岸一个月之久。此番若非吕布来搅局,恐怕最终取得胜的会是东莱。只不过那样一来。袁谭怕是会更加恨自己入骨。一想到袁谭对自己的态度,张颌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话说自从那日在刺史府内张颌卖人情,帮助蔡吉全身而退之后。袁谭就将他以及他手下的那帮弟兄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其不仅收回了之前派给张颌的五千人马,连带着还克扣了张颌部的粮饷。而最令人气恼的是袁谭在做完这一切布置之后,竟又派了一支人马驻扎于张颌营地旁,随时监视张颌的一举一动。

这算什么!是怕他张儁义造反吗?笑话!他张颌的主公是袁绍,可不是袁谭。若非看在袁绍的面子上。谁会来听他袁谭这么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鬼号令。竖子,汝不是怕吾投靠蔡安贞乎!吾且就投给汝看!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张颌最终站在了东莱大营之外。因为不管是之前蔡吉在黄县对自家弟兄的照顾有加,还是之后在安德城下的出手相助,都让张颌由衷地感觉到,这位只有十多岁的少女太守。远比一些声名远扬的诸侯要来得有担待得多。特别是蔡吉那日在黄县城外所说的那句“猎鹰再强壮,也须择木而栖息”,这些日子以来更是时常在张颌的脑中浮现。

没错。他张颌就是一只盘旋在北地上空的猎鹰,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可以栖息的良木。然而这世道虽树枝林立,却大多都是不牢靠的朽木,韩馥怯懦无能,袁绍护短寡义。袁谭更是骄纵愚钝。那么蔡安贞会是一株良木吗?

且就在张颌沉思之际,一群军士簇拥着襦衣长裙的蔡吉走出了辕门。待见张颌正牵马立于营门之外。蔡吉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向其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道,“儁义将军高义。本府在此替东莱、北海百姓谢过将军大恩。”

张颌没想到蔡吉一上来就行如此大礼,慌忙还礼道,“府君何出此言。真是折杀颌也。”

“儁义将军披星斩月来救援东莱。此不为高义,何为高义!将军之恩义,本府无以为报也。”蔡吉俯着身子颤声说道。这倒并不是蔡吉故意奉承张颌,而是此时此刻她心中真真切切的感慨。要知道自从吕布大兵压境之后,青州各郡府的太守、县令们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东莱。莫说出手相助了,就连出言声讨吕布的人都没一个。倒是潍水对岸的袁谭部这几天消停了不少,但也没有就此撤军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张颌的到来对于蔡吉,对于整个东莱郡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这份恩情又怎是一句谢谢,一个鞠躬所能报答得了的。

张颌来潍水之前一心只是想着要救援东莱,不能放吕布那等豺狼进青州。根本没考虑报答不报答的事。这会儿面对蔡吉一番大礼,张颌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见他连忙伸手扶起蔡吉道,“府君快快请起。颌身为东莱部将守土保民本就是职责所在。怎可担此大礼。”

蔡吉见张颌如此深明大义,感动之余也知眼下情势紧急,容不得众人在此互相客气。却见她直起身,朝着张颌直爽地颔首道,“此地风大,不若先进账说话。”

此刻的张颌也正急着想要知道东莱郡与吕布军之间的战况,自然也是不多废话,当即便与蔡吉并肩走进了辕门。话说,进了东莱大营内部之后,张颌敏锐的发现这个营寨远没有外头看上去那般气势汹汹,不少营房竟是空的。

于是乎,满腹疑问的张颌一入帅帐,便忍不住向蔡吉探问道,“府君这是要撤退?”

“唔,会撤走大部分兵马。”蔡吉随口应道。

张颌一听蔡吉真是要从西线撤兵,不由急道,“若是袁谭乘机攻过潍水,那可如何是好?”

“那就让他攻过来。”蔡吉说罢,回过头冲着张颌露出了狡黠地一笑道,“青州是袁氏的青州。倘若身为袁家长子的袁谭都不在乎青州,本府又何须替他着急。”

张颌虽是一介武夫,但其好歹也在乱世摸爬滚打了多年,还曾经历过冀州换主之变,因此从蔡吉的言语中多少也能听出蔡吉意图。这女娃儿是在赌!赌袁谭不敢引吕布入青州。不,这也不算是赌。因为就算袁谭不在乎目前的情势执意要进攻北海。蔡吉也可以此为由转而投向吕布。且天下没有人会责怪蔡吉叛主,因为她之前已对袁氏仁至义尽。不难想象以东莱的粮草,加上吕布的武勇,将袁谭赶出北海,甚至赶出青州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届时蔡吉舍去的东西,转眼间就能成倍地取回。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好魄力,好胆识!

想到这里,张颌也就不再同蔡吉多探讨北海的局势,而是将话题转到东莱的战事之上,“府君,眼下东莱战况如何?”

“吕布此番领兵两万五千余人,已破夷安,壮武两县,现正围攻不其县。”蔡吉脸色阴沉地答道。

张颌一听吕布军来势凶猛,当即抱拳道,“颌在淳于尚有曲部一千七百余人,虽是杯水车薪,却也愿为府君效犬马之劳。”

“无妨,无妨。儁义将军刚经过平原一战,兵员不足乃是常理。本府这里倒是可调拨三千人交由将军指挥。”蔡吉大方地说道。

张颌眼见蔡吉在兵马紧张的情况下,反倒是拨兵给自己,不由讪讪道,“颌本该带兵来援,却不想末了还需府君补充兵员。真是惭愧。”

哪知蔡吉听罢却微笑着摆手道,“儁义将军此言差矣。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府能得将军相助,赛过得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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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休再张望。对岸已无重兵把守,或许连蔡安贞都已离开了。”潍水河畔,郭图抚须捻子,头也不抬地向一直朝对岸张望的袁谭,不咸不淡地提醒道。

从陪郭图下棋的那一刻起,袁谭的心思就没怎么放在棋盘上。这会儿乍一听郭图的提醒,他不由将视线从对岸的营寨转回了面前的棋盘。由于之前一直三心二意,面前的棋局对于袁谭来说已无力回天。无心再与郭图对弈下去的他随手便将手里的棋子一丢放弃道,“吾输了。”

“大公子在对阵之时,若也能有如此知取舍就好了。”郭图扫了一眼难看的棋局,幽幽地说道。

“公则先生的意思是这一次是吾输了?”袁谭略带赌气地反问道。

“这一局是大公子输了。”郭图一语双关道。

“哼!本府都快造好船只了,却不曾想半道竟杀出了个吕奉先。真是可恶!”明白郭图是什么意思的袁谭猛一锤棋桌不甘心道。

而郭图见袁谭虽心有不甘,却也知为了青州大局暂时搁置与蔡吉之间的矛盾。心想,大公子的心胸虽比主公还要狭窄,但好在还懂得审时度势,没愚蠢到为了一己私欲而对近在眼前的危机不管不顾。故而觉得袁谭还可以培养的郭图便耐心地向其开导道,“大公子稍安勿躁,此番公子只是暂处下风而已。一隅间的得失并不能就此判定整盘棋的胜负。大公子或许厌恶蔡安贞,但其此番的作为,还是很值得大公子学习的。那就是不要计较一时、一地、一势之得失。”

“不计较一时、一地、一势之得失?”袁谭低头回味着郭图的进言。

而郭图则捻着他那山羊须,深有感触地感慨道,“老夫曾经以为蔡安贞诡计多端,心思缜密乃一狡狐。然经此一役,却发觉此女格局甚大。对局势的把握亦精准。当然这也可能是郭奉孝辅佐的结果。但无论如何,蔡安贞能狠得下心为大局壮士断腕,就足见其所图甚大。大公子,汝面对的并非一狡狐,而是一头猛虎也。故往后大公子在青州不仅要防范蔡安贞,还需谨慎行事,万不可像此番这般鲁莽。”

袁谭起先还在认真地听郭图讲解,待听到最后一句时,他不禁一愣道,“公则先生此话何意?难道说先生要弃谭而去?”

“不是老夫要弃大公子而去。青州乱成这幅模样。主公势必会招老夫回邺城。”郭图苦笑了一下摆手道。

袁谭一听郭图可能会为自己背黑锅,不由急道,“此事怎能怪先生。羞辱蔡安贞。攻打东莱大营都是谭一人所为。谭这就上书向父亲说明此事。”

饶是郭图再怎么老谋深算,此刻听罢袁谭所言,也忍不住心头一阵热乎。袁谭的才华或许远逊于其父袁绍,但有一点袁谭却比他老子强。那就是袁谭更讲情分,他对亲近者的爱。和对敌对者的恨,就像泾水和渭水那般分明。这种性格或许会为他在争霸道路上造成极大的困扰,可同时也会为其赢得部下的忠诚。所以听罢袁谭所言的郭图当即起身向其深深作了一揖。

“先生这是做什么?”袁谭连忙起身扶起了郭图。

而郭图却在两者接近的短暂一刻向袁谭耳语道,“图愿为大公子效犬马之劳。”

郭图的这句话对于袁谭来说可谓意义深远。因为就名义上来说郭图乃是袁绍的家臣,目前的他只是被暂派到青州辅佐袁谭而已。但他此刻的这番表态却无疑是在向袁谭宣誓效忠。能得父亲重要谋士辅佐,这背后的深意袁谭又怎么会不明白。特别还是在父亲喜爱三弟远甚于自己的情况下。想到这里。一个激动之下,袁谭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不过郭图倒也不等袁谭反应,话一说完就干脆地退后一步。同袁谭保持了距离道,“大公子,老夫此番走后,主公多半会派辛家兄弟来青州辅佐大公子。辛评善理政,大公子可将内事交由其处理。辛毗年纪虽轻。但精于谋略,大公子可同其商讨外事。另外。别驾刘献德秽行劣,大公子切不可委其重任。”

“先生所言,谭会句句谨记在心。可先生真要离开青州?”袁谭不舍道。

“来日方长,或许不久之后大公子便可同老夫再聚于邺城。”郭图微笑着颔首之后,又向袁谭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大公子切记,眼下公子对青州之局就五个字‘坐山观虎斗’。蔡安贞胜则,公子与东莱划潍水而治。蔡安贞败,则公子出兵东莱。不用惧怕吕布。吕布若能打下东莱,其部必然也会死伤惨重。因为这一仗对蔡安贞来说,乃是安身立命之仗!”

一柄竹杖,一身儒服,发须皆白的童恢以一副文人打扮伫立于不其城头,神色凝重地眺望着对面黑压压的整整两万多吕布军。而在他的身旁守城的不其子弟兵已不足两千人。虽说凭借着不其城高大的城墙以及绕城的护城壕,不其守军已经连续十天击退了吕布军的数次进攻。但童恢心里很清楚,仰仗十比一的兵力优势,吕布军很快就能在护城壕上填出一条血路来,届时整个攻城战将陷入更为残酷的鏖战之中。

然而饶是如此,身为不其县令的童恢依旧挺直了腰板直面强敌。这不仅是因为不其城有高大的城墙,有绕城的护城壕,有充足的箭矢,有满仓的粮草,更为重要的是童恢坚信小蔡府君一定会来救援不其城。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小蔡府君赶回东莱之前,将吕布挡在东莱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