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1)

凤穿残汉 问道太史慈 4932 字 5个月前

袁绍的话引起了儿子袁谭的共鸣。袁谭的身份是青州牧,可世人一提到青州所想到的人物却是蔡吉。甚至还有人将蔡吉当做了青州牧。加之早年平原城外的吃瘪,袁谭打心眼里将蔡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顺着袁绍的话头,袁谭豁然起身请命道:“孩儿这就点齐兵马,替父皇拿来蔡吉!”

逮蔡吉?汝要真有这本事,当年也不会被东莱的人马挡在潍水以西。沮授斜了袁谭一眼,暗暗在心里直摇头。袁谭这些年。威风长了不少,可本事却一点都没长进。如此庸才怎能胜任储君之位。

哪知还未等沮授开口,袁绍先泼了长子一盆冷水道:“朕攻打曹操在即。汝暂且给朕老实留在官渡。至于蔡安贞,朕自会派人收拾她。”

眼见袁绍否决了袁谭的提议,一旁坐着的袁术不由毛遂自荐道,“臣弟愿为皇上分忧。不如就将蔡安贞交由臣弟解决。”

袁术此话一出,沮授、郭图等谋士皆露出了一丝异色。要知道如今袁绍大营中最为特殊的人物。莫过于眼前自称为臣弟的袁术了。袁术早年自立门户,为争夺袁绍家主之位同袁绍斗得不亦乐乎。甚至还同袁绍的死对头公孙瓒结成同盟,一南一北妄图夹攻袁绍。然而也正是袁术为袁绍带来了他心仪已久的玉玺,并最终促使袁绍登基称帝。袁术也水涨船高被封为了安国王。只是袁绍始终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心存戒备。这从南征至今袁绍从未将袁术委以重任中就可以看出一些道道来。

袁术本人当然也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可他终究不肯就此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富贵闲王。在袁术看来,蔡吉的名声虽响,却终究是个女流之辈。长于辅政安民。短于行军打仗。否则袁曹大战官渡至今,蔡吉又怎会不发一兵一卒。因此袁军上下一直将蔡吉视作仰仗水军防守的自保型诸侯。而袁绍一向以打倒曹操,马踏许都为第一目标。若非蔡吉这次向曹操提供了粮草。袁绍可能直到粮草不济之后。才会想到去讨伐东莱。还有什么比对付一个有钱粮的软柿子,更能名利双收的事吗。所以这会儿的袁术才会主动请缨,要求领兵征讨蔡吉。

袁术的这点小九九自然是逃不过袁绍的眼睛。而袁绍更不会愿意将如此一个大功劳白送给曾经同自己既不对眼的袁术。于是他故作沉吟了一会儿,旋即摇了摇头道,“蔡吉小儿不过癣疥之疾。曹操方为朕之心腹大患。公路稍安勿躁,待朕剿灭曹操。蔡吉定是手到擒来。”

“陛下言之有理。”沮授赶紧一边为袁绍戴高帽,一边适时地向其进言道,“不过陛下与曹操大战在即,放任蔡吉在侧终究是个隐患。臣以为应派颜良将军镇守青州,以防蔡吉出兵滋扰陛下决战。”

一面说蔡吉是癣疥之疾,一面却又派大将颜良去镇守青州,这不摆明了不想让自己占功劳嘛。想到这里袁术向沮授投去了怨恨的目光。然而令袁术颇感郁闷的是,袁绍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沮授的进言道,“颜卿即日赶往青州赴任。”

颜良跨步出列道,“喏。”

袁术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中虽有些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不过通过这事倒是让袁术清醒地认识到,袁绍至今都没把他当兄弟看。可想而知日后一旦袁绍一统天下之后,自己多半不是被冷落,就是干脆被消逝。曾经制霸一方的袁术自是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忽然他的脑中闪过了麾下谋士袁涣曾经提过了一个建议。深受启发的袁术随即再次向袁绍请求道:“陛下英明。臣弟武勇不及颜良将军,看来还是让贤得好。然则臣弟身为袁氏子弟,由衷希望能为袁氏江山进献一点绵薄之力。还请陛下成全臣弟,让臣弟领兵征讨黑山余孽,为王师肃清粮道。”

袁绍见袁术说得诚恳,再一想张燕的黑山军也确实是个麻烦。这票人马自打易京之战后就逃入深山四处流窜,并不时下山威胁袁军的辎重。因黑山军神出鬼没。多数袁军将领都不怎么愿意领兵征讨。既然袁术有此心思,将其打法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抱着这一想法,袁绍当即颔首答应道,“此事就交由公路处理。”

袁绍此话一出,沮授与郭图再一次一同露出了惊愕之色。沮授更是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万万不可”四个字。在二人看来袁术一直存有争霸之心,将这等居心叵测之辈放出大营单独行动无疑是件危险的事。但碍于袁绍刚愎自用的脾气,沮授和郭图还是硬生生地将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打算过会儿找个机会,单独同袁绍分析一下利弊。

袁术见袁绍答应放他离开官渡,自然是立马心满意足地抱拳领命道,“臣弟定不负陛下重望。”

袁绍并未察觉袁术内心的喜悦。处理完了蔡吉与袁术。让他觉得心情大好,便顺势将话题又转回了攻曹事宜上,“广平。这几日曹营有何动静?”

沮授收起心中不安的情绪,回答道,“回陛下,据探子所报,曹营十日前刚收到五万斛粮草。曹军上下亦在加紧操练。臣以为曹操怕是想反攻。”

“孟德要反攻?”袁绍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孤可是等候已久也。广平,鹰可撒出?”

沮授躬身一揖,正色答道,“回陛下,鹰已撒!”

且说袁绍这边气势汹汹地正谋划着一场大战。对面的曹营亦是日日操练杀声一片。为了稳定军心,曹操并没有将遇刺之事公开出来,而是派人暗中调查刺杀事件。但此事却瞒不了曹营的上层人物以及一些聪慧的智谋之士。

许攸无疑是众多知情者中的一份子。因此望着面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许攸不禁阴下了脸来,“子肃,不在袁绍帐下供职,来曹营有何贵干?”

被许攸称为子肃的男子,名叫阴夔。是袁绍麾下的一名谋士。此人在邺城时也算是与许攸交往甚密的友人。只可惜在眼下这等敏感时期,许攸实在是不欢迎任何与袁绍有关的人来找自己。可愚蠢的家仆却将阴夔带了进来。使得许攸连推脱的时间都没有。

正当许攸在心中盘算待会儿如何向曹操解释此事之时,阴夔却毫无征兆地直扑到他面前,声泪俱下地哀嚎道,“子远,救吾,救吾啊!”

许攸被阴夔突然来的这一出,闹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赶紧做出安抚的样子,扶起阴夔问道,“子肃,这是何故?有事慢慢说,”

“子远,救吾!”阴夔抹了一把眼泪,哭诉说,“郭图那厮诬陷夔与田丰勾结,意欲谋反。幸得广平通风报信,夔这才连夜逃出袁营。惶惶间,夔也不知该逃亡何处,只得跑来曹营投靠子远也。”

被郭图诬陷逃出袁营?许攸狐疑地看了阴夔一眼。虽说阴夔平日里也曾与田丰交好,可要说他是田丰的同党就有些过头了。思虑至此,许攸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道,“子肃当年竭力支持袁绍登基。又怎会是元皓的同党?”

许攸一针见血的话语让阴夔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尴尬。只见他长叹了一声,摆手道,“子远有所不知。自打子远投归曹营之后,袁绍身边文武皆有所提防。而那郭图忌惮夔与尚公子交好,屡次三番构陷夔。此番竟诬陷夔谋反,夔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更何况元皓之前死得不明不白,试问夔又怎敢在袁营多留一天?”

许攸也知袁谭与袁尚两兄弟为争夺继承人之位,已明争暗斗了多年。在袁绍等级之后这种争斗更是上升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阴夔也确实同袁尚走得比较近,加之阴氏又是河北名门。郭图确实可能为捍卫袁谭继承人的地位而诬陷阴夔。至于田丰的死讯,许攸自然也是早有耳闻。当时在后怕之余,许攸也曾感叹田丰太过死心眼。就阴夔所提供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事似乎是真的。可就算是如此,许攸也不愿意趟这浑水。特别是在曹操刚刚遇刺的情况下,许攸更愿做的是同阴夔撇清干系。于是他当即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说道,“子肃既已逃出魔窟,大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何须来找攸?”

阴夔见许攸摆明了是要赶自己走,不禁在心中暗骂许攸油滑刻薄,不讲情面。但表面上,他还是放低了姿态向许攸哀求道:“袁绍门客遍布天下,其又怎会放过夔?而今天下也只有曹司空能抗衡袁绍。还请子远救救阴氏一门,夔愿献上财物相谢。”

耳听阴夔愿意献出财物,许攸的眼皮不由微微一跳。阴氏作为河北名门,还是有些家底的。倘若自己将阴夔引荐给曹操,阴夔势必会给自己好处。许攸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转而面露难色地说道:“并非攸贪财,只是司空日理万机,想要得其召见怕是不易。”

许攸“欲迎还拒”的嘴脸,在阴夔看来颇为贪婪。只可惜眼下有求于人的是自己,阴夔也只得强忍心中不满,向许攸赔笑道,“有劳子远,事成之后,夔必会重谢。”

“吾只是替子肃引荐而已,至于司空会否重用,还需看子肃表现。”许攸继续摆谱道。

阴夔听罢,添了添干涸的嘴唇,凑上前道:“请子远告知曹司空,夔知袁绍软肋之所在。”

袁绍软肋?许攸的眼中再次闪过了一丝贪婪的光芒。自打上次向曹操提供山崩地裂之术的弱点之后,许攸在曹营之中便再没有什么值得一书的功绩。加之曹操被袁绍压制在官渡已有大半年,若非蔡吉提供粮草曹操的大军早已不战自溃。因此许攸本人也打心底里期盼曹操能扭转战局。倘若阴夔真有决胜的情报,自己又在决战之前将其奉上,那岂不是能立一场大功。想到这里,许攸心中顿时就有了决断,却见他一把抓住阴夔的手腕,追问道,“是何软肋?”

阴夔神色一变,不悦道,“此事事关重大,夔要亲自告知曹司空。”

许攸将阴夔的手一甩,得意地冷哼一声:“那也需曹司空肯见汝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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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独自醒来,发觉窗外天际已泛白肚,若在许都此时会有笑容甜美的侍女服侍他穿衣洗漱。然而这里是龙口的齐侯府,没有可爱的侍女,只有几名侯府侍从服侍左右,并且穿衣还得自己来。好在曹丕九岁便随父兄出入战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在换上一身青色常服后,曹丕唤来了侍从服侍他洗漱。

东莱齐侯府有一个有别于人的习惯,那就是一日有三餐。深受曹操艰苦朴素教育的曹丕起先还有一些不适应。觉得在天下饿殍遍野的时候,一日用三餐实在是有些奢靡。可当齐侯府各种闻所未闻的小面点端上桌时,曹丕的胃顿时就投降了。

正当曹丕犹豫是先吃包子,还是先吃蒸之时,一袭白衣的何晏兴匆匆地迈进了门槛,“子桓,春日融融,正是踏青好时节。龙口可比许都热闹。”

自打刘晔与曹纯回许都之后,何晏在曹丕面前便不再使用敬语。曹丕开始多少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身边只剩何晏一个熟识之人,也就“原谅”了他的无礼。但此刻曹丕却对何晏的提议兴致缺缺,一口回绝道,“吾要在府中练剑。”

“练剑?何以如此勤快?”何晏不甘心地凑上前对着曹丕嘿嘿一笑道,“还是子桓怕惹齐侯不快?”

被刺着神经的曹丕,背脊一僵,立马改口道,“平叔若真想游玩。丕大可奉陪。”

“善哉!”何晏抚掌称快,旋即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早点,自顾自道:“面点甚是精美,一起用膳吧。”

言罢,何晏在曹丕露骨的注视下,蹭了一顿早膳。然后拉起曹丕出了天一阁,一路来到了齐侯府大门前。怎料两人刚要跨出门槛。就被守门的卫士拦了下来。早先由于齐侯府闹了刺客,曹丕和何晏这几日并没有出过侯府。之前曹丕也觉得自己出府之前应该先去向蔡吉支会一声。怎奈何晏一再在旁挑唆,曹丕便赌气想让何晏瞧瞧自己并不惧内。可他万万没想到蔡吉还真下令不准他和何晏出门。刹时曹丕的脸就黑了下来。

不过那守门的士卫倒是客气,说并非针对二人,只需得到蔡吉手令便会放二人出门。曹丕听士卫说到这份上心知再耗下去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于是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何晏会去。这一次何晏倒没有再同曹丕抬杠,乖乖地接受了不能出府的事实。

正当两人要失望而归之时,打齐侯府前走来了两个十来岁的少年。其中一个赤衣少年个头与曹丕一般高,窄袖胡服,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另一个少年个子稍矮,虽不及何晏粉白似雪。倒也堪称粉雕玉琢。然而两个少年看曹丕等人的眼神却并不友善,仿佛是在说:瞧,那不是谁谁谁嘛。

曹丕被这两个少年瞧得很不舒服。又不能当场发做惹事。只得拉起何晏转身离开。那知那两个少年却并不罢休。却见那赤衣少年上前一步朝曹丕与何晏抱拳道:“敢问两位谁是曹公子?”

“吾正是。 ”曹丕回过身傲然承认道。不惹事是一回事,别人找上门是另一回事。曹丕自认不惧任何挑衅。

出乎意料的是赤衣少年礼貌地自报家门道:“在下太史慈之子太史亨。”

紧接着,另一个少年也跨前一步不卑不亢道:“郭嘉之子郭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