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门，发现里面窗帘紧闭，也没有开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视线已经有些昏暗，有一道单薄的背影正蜷缩在贵妃椅上。
第51章 妥协
裴言昭心底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站在门口却没有勇气上前，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地在反思，他和纪璇究竟是怎么了。
良久，他才轻声唤道：“璇璇……”
沉浸在情绪里的纪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她抬手快速地抹掉自己的眼泪……
意识到她在哭，裴言昭心里突然揪着疼得厉害，他缓缓朝着她走近，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晦涩不明的昏暗中，裴言昭紧紧盯着纪璇的脸，问道：“怎么没吃饭？”
裴言昭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纪璇有些懵，她还沉浸在裴言昭说他们的婚姻是各取所需的情绪里，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她不敢回父母家，害怕妈妈问起情况，回来以后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不想吃。”纪璇冷漠地回答道。
许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哽咽，瞬间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
裴言昭默默牵住了她的手，用力地不让纪璇挣开，“听说你下午到公司去找我，还给我送吃的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的声音柔和，和这段时间那个冷漠的裴言昭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知道了她去找过他，所以态度才会变好的？因为知道了她是去找他和好的吗？
一股自尊心作祟，纪璇摇头，否认道：“是妈让我给你送的。我只是想去问问你，你爸爸的生日快到了，应该给他送什么礼物。”
对于纪璇的嘴硬，裴言昭没有在意，反而心底一软，这丫头，虽然在和他闹脾气，但还是想着他的家人。他爱着的女孩就是这样的善良有孝心，先前对她的那些怨言突然就消散了。
裴言昭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买，先去吃饭吧。”
两个人过日子，先低头并不丢人，但是往往先低头的人总是爱得更多的那个吧，裴言昭爱她，毫无原则地爱着她，所以愿意先妥协。
自从那晚以后，裴言昭恢复了每天都回家，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来，但其实也并没有，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就像一面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难修复，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解决。
纪璇想，或许相敬如宾就是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吧。她不知道她和裴言昭之间的关系将何去何从。
周六，裴言昭终于带着纪璇去给父亲挑选礼物了。
裴言昭开着车，绕过市中心，最终停在了一栋苏式建筑风格的老旧小区。纪璇疑惑，下了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问道：“不是给爸爸买礼物吗？这是哪里？”
裴言昭也下了车，一只手里提着一套从家里拿过来的茶具，另一只牵过纪璇的手，说道：“走吧，上去就知道了。”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楼梯间的铁艺栏杆早已生锈，偶尔有爬山虎枝叶调皮地顺着墙壁爬进来，为这斑驳老旧的建筑增添了不少生机。
两人拾阶而上，在三楼一扇铁门前停下，裴言昭按了几下门铃，没过一会儿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人，对方点点头，招呼道：“裴总来了，周老在画室等着您呢。”
“好。”裴言昭将手里的茶具递给女人，拉着纪璇进屋。
进门的瞬间，松节油混着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玄关处摆放了很多风景人物画，昭示这栋房子主人的身份，屋内全是原木色调，布置温馨，家具设施摆放整齐有序，与这栋老式建筑陈旧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
裴言昭牵着她穿过一条走廊，在一间虚掩着的门前又敲了敲。
“进来吧。”一道慈祥的老人声音传来。
推开半掩着的门进去，才发现原来里面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画室，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主要以人物肖像画为主。
画架前，一位老人正手持画笔专注地作画，身旁还摆放着颜料盘和调色刀。
画架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人物肖像画，亚麻布上的油彩还泛着湿润的光泽，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老人佝偻着的身躯上，纪璇只觉得整个画面都充满着一股宁静的艺术氛围。
“老师。”裴言昭叫道。
“来了。”老人的注意力全在画作上，并没有回头。
“嗯。”裴言昭也默契地没有打扰，只是上前几步，站在老人斜后方，静静地等待老人作完手里的画，纪璇也跟着在一旁乖乖地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老人终于大功告成。
“恭喜老师，又一幅佳作。”裴言昭说道。
老人摆摆手，感慨道：“老了，精力跟不上以前了。”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起身，裴言昭上前微微扶了一把，老人回过头来，看到纪璇才发现原来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裴言昭勾勾嘴唇，介绍道：“这是我妻子，她叫纪璇。”
说完，又告诉纪璇道：“这是我以前学画画时的老师，周老师。”
看得出来裴言昭对这位老人敬重有加，纪璇也跟着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老师，您好。”
周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睁大眼睛看了纪璇几秒，点点头，“不错，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女孩子带我这来，眼光不错嘛。”
裴言昭笑了笑，“您过奖了。”
他没有带余芮瑶来过吗？纪璇在心里暗自比较。
周老师从旁边的书架上取出一幅已经收纳好的风景画，打开给裴言昭看，“怎么样，满意吗？”
纪璇在右下角的落款处看到了龙飞凤舞的“周贻德”三个字，记得以前上美术鉴赏课的时候似乎见过这个名字，但当时她只是走马观花地学了点皮毛，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所以并不清楚这几个字的含金量。
裴言昭恭敬地说道：“老师的画，自然都是最好的。”
老人哼哧了两声，“在商场上，也学会拍马屁了？”
裴言昭道：“不敢。”
两个人在讨论着画作，不知道为什么，纪璇第一次从裴言昭身上感受到了艺术的气息。知道裴言昭以前是学画画的以后，她总是没办法将他和艺术联系到一起，从认识他以来，他就是个商人，她觉得他身上的商人气息太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