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了苏容妘对自己陌生,她道:“我姓段,如今的夫君是吴大人,我儿子与宣穆关系颇为要好。”

苏容妘不知吴家的那些事,只是听宣穆提了吴学子几句,以为段夫人是看在吴学子与宣穆交情的面上才对自己温言,她便颔首倒谢两句。

又略微等了一会儿,所有女眷尽数到齐,县主才终于露面。

当今圣上原本有两个女儿,都在成大事之前亡故了,如今这位县主是他亡弟的女儿,他便更是格外宠爱,素日里的俸银都是比对着公主的排场。

苏容妘抬眸向上首的女子看了看,确实生的端庄矜贵,只是眉眼之中少了些生气,似是都不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又似是天下万物都入不得她的眼。

她简单说了些官话,便由着周围的夫人们互相说着自家孩子的事,苏容妘这时候才注意到,县主身边坐着的,正是此前为难宣穆的哪位孟夫人。

此刻孟夫人也看向了她,眼底里充满了挑衅,而后下一瞬便当着她的面对县主道:“县主您瞧,那个就是苏姑娘。”

姑娘二字被她咬得很重,自然便惹得县主的视线挪移到了她这边。

“姑娘?”县主重复了一遍,“倒是稀奇。”

她这般开口,所有人便都停下了了声音朝着苏容妘这边看。

县主旁边的侍女也在此时发了话:“苏姑娘,进前来回话。”

姑娘这里两个字在一众夫人堆里确实是个笑话,苏容妘似没听到一般,缓步走到了县主面前。

县主将她上下打量一圈,十分中肯道:“模样生的倒是好看。”

但除了一这句,她倒是没有要说旁的意思。

孟夫人坐不住了,主动开了口:“您有所不知,我儿便是被这位苏姑娘的儿子给挤兑出了学堂,前些日子听闻您家的嗣子带着伤回了来,听说就是出自宣穆之手。”

苏容妘听了眉心微蹙,她怎得没听说宣穆与人动手了?

县主原本在听孟夫人前面所言时,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可听到后面说动手,她眸光倒是瞬间定在了苏容妘身上。

“此时当真?”

她的孩子确实有一日是带着伤回来的,可无论怎么问,都不说是怎么弄的。

苏容妘手攥得紧了紧,只能如实道:“若说将孟小郎君挤兑走,此事乃无稽之谈,具体发生了何事,若是县主有心,派人在学堂之中一问便知,至于动手一事”

她顿了顿:“此事我也不知,宣穆归家时从未与我说过这种事。”

孟夫人面色不善地嗤笑一声:“牙尖嘴利,你既那般喜欢去学堂之中打听,那便也去好好问一问,谁不知晓苏学子和县主嗣子动了手?”

她在县主耳边吹风:“要我说裴大人在朝中清正廉明,怎得在这个子侄身上却开始动用起来关系来,那苏学子想来从前读书都是有限,这次小考竟能得头筹,裴大人与学堂先生又是好友,谁知其中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她这般一说,旁的其他夫人便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若此事为真,可不止是小考那般简单。

就是皇帝都看重这批学子,得头筹势必要在陛下面前露脸,如今裴涿邂没有亲子,却是要费尽心思去捧一个来路不明的子侄,谁知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到我进前来,叫我好好看看

苏容妘的心越来越沉,看向孟夫人挑衅的眸光时,竟也有几分发虚。

是啊,裴涿邂又并非是什么专做好事的大善人,为何要对宣穆那般好?

连带着,她想起了嫡妹在很早之前便与她说,想要她为了宣穆的前程,让宣穆与裴涿邂多亲近些。

她觉得孟夫人说话总是有偏心的,未必是真,可这诸般设想之下,她短暂的怔愣却是被孟夫人顺势放大。

“县主您瞧瞧,她可是心虚了。”

叶吟见情况不对,忙去叫叶听去寻家主。

而苏容妘被诸多双眼睛盯着,此刻也顾不得去琢磨裴涿邂究竟是什么打算,只能率先一步道:“我只是有些没料到,竟会有人心思这般龌龊。”

她说的直白且刺耳,孟夫人当即坐直了身子:“你”

苏容妘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对上县主那双不见波澜的眸子。

“学堂中的学子,皆是我大晋子民,裴大人举贤不避亲,竟是要受孟夫人当众诋毁,我也不知孟夫人是不是欺负我初来乍到这才为难我,否则这有关朝堂之事的话怎得不去裴大人面前说,反倒是要放在女眷席面上。”

孟夫人被她的话激到了,还说的都有些急:“我一女眷,如何能去郎君面前说什么?”

“那夫人这些话就该去同孟大人说,怎得如今说到县主面前来,莫不是孟大人不敢,只能叫夫人你出头?”

孟夫人面色一变,既不想叫人听了苏容妘的话觉得她是欺软怕硬,又怕这事真惊动了裴大人,索性将手一摊:“县主您瞧,我当真是说不过她。”

县主瞧着指尖的蔻丹,没说话。

苏容妘便又填了一句:“宣穆当初能入学,便是靠得真才实学,倒是孟小郎君以伴读的名义入学堂,却还拉帮结派欺辱我儿,我自知身份低微只能退让,却未曾想到竟换来孟夫人继续编排,我也想要县主为我做一做主!”

若她没记错,面前这为县主,便是同裴二相熟的那位,想必孟小郎君便是做的县主嗣子的伴读。

只是听闻她所言,县主眼眉微挑,似逗趣般道:“呀,这是还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但上位者随便的一开口,便能叫当场所有人闭嘴不敢言。

可苏容妘已被话架了起来,只能继续道:“民女不敢,只是希望县主莫要听心小人谗言,即便是爱子心切,也要将话都问清楚才好。”

县主眸光闪了闪,倒是也想知这究竟怎么回事。

只是她那个长子太过逆反了些,问些什么都不说,小小的人脾气可半点不小。

她干脆借此机会道:“那便将苏学子唤过来罢,听听他如何说。”

孟夫人还在她耳旁吹风:“这动手之人哪里能承认自己的过错呢?依我看,县主可不能听那狼崽子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