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原身的声音, 她好像受了重?伤,声音极为微弱。

“你就不恨季无月?”那声音接着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你当真?一丁点不恨?”

“恨与不恨, 与你何干。”原身顿了顿, 缓慢道:“你死心吧,我死都不会与邪魔为伍。”

“我能帮你除去魇息, 让你不必再过见不得?光的日子, 还能帮你手刃仇人,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你娘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为何要信你?”

“我只是告知?,信不信由你。”声音的主人极为恶趣味的语气, “他是名门奇才风光无量,你是寄人篱下见不得?光的龌龊,你娘亲因?他而死,一身魇息也因?他所致……可你却会爱上他。”

原身沉默许久,笃定道:“不可能。”

听到此处,傅窈便觉哪里不大对劲,来不及细想,脑中声音已消失,接着恶鬼般的嚎叫声潮水袭来。

“小小姐,你为何要害死我们?”

“她就是个晦气灾星,留在?季家只会害死更多人!”

“扫把星!”

她被那些声音撕扯着,裹挟着,恍惚间,似乎见到一线光亮。

鼻间嗅到甜腥气,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冷香。

鲜血滴落到唇上,甜腥气更重?了, ろんぶん 她舔了舔,竟如久旱逢甘霖。

傅窈闭着眼,却本能去寻那甘霖的来处,寻到了便拼命地吸吮,可还吮上多久,又被撤走了。

她现在?意识混沌,嘴角一瘪只觉委屈。

“别急。”季无月低语。

禅房内,季无月让少女靠在?怀中,又腾出手将手腕处的血口割得?更深,又将其送回到少女唇边,这回她能喝个饱了。

血流得?汹涌,她吮地又急,像某种?幼兽啜饮乳汁般,些许血珠因?来不及吞咽而滑落,从嘴角一路滚落到起伏的锁骨,又继续向下……

少年?欲替她锴去血珠,却没来得?及,眼看着它?调皮滚下,直隐入衣襟……他只好着慌垂下眼。

不知?多了多久,傅窈才渐从魇梦中抽身,她半阖着眼,昏昏沉沉喊着疼,整个人蜷在?少年?怀里,本能地想靠近安全感的来源。

季无月僵了一瞬,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哪里疼?”

她的魇息已被压制,外伤也息数包扎好了。

“哪里都疼,头最疼,疼死了。”她呆呆道,没了往日生气活力?,尖尖的小脸无一丝血色。

答完这一句,傅窈才恍然发现自己是埋在?谁的怀里,又想到方才耳根莫名地发热,接着逃也似的推开?季无月。

“季,多谢阿兄。”

她的这些动作?尽收季无月眼底,他眸光闪了闪,幽幽道:“往后?不必再这般唤我。”

没等她答,便大步离去。

他无端气闷她这般唤他,先前见她服软作?低尚觉有?趣,现在?他又见不得?她对自己虚与委蛇了。

他想到傅窈曾说他喜怒无常,从前不觉,现在?他竟觉得?她说的不错。

傅窈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瞥见铜镜中的自己,先前散着的发已被整齐扎好,精巧缀上了铜钱。

……

少年?端着黑糊糊的碗进?来时,傅窈正在?走神。

她方才做了好多梦,依稀记得?有?个人说季无月一定还会再次伺机杀她,至于那是谁同她说的,往后?又说了些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喝药。”他把碗一横,示意她快些喝了。

“不想喝。”傅窈神色恹恹。

“安神的药,不喝那便疼着。”他捞起碗作?势要走,被傅窈叫停,“欸我喝,你别走。”他怎么一点台阶不给。

她捧起碗,拧着眉一口气灌完。

好苦!

“蜜饯。”季无月伸出掌心,早有?准备般。

少女从善如流接过,少顷,她方想到紧要事,“你们可擒住他了?净真又故技重?施幻化成你的样子,定是他接近不了我才想变成你哄我摘下铜钱。”

只是没想到他不惜被重创也要强攻。

季无月摇头,狡兔三窟,他们赶到时恰逢傅窈打破幻境,净真?见状便龟缩了回去,至于那场幻境下次会在?何处展开?,谁也预测不了。

幻妖,擅布诡谲虚幻之域,遁入境内如堕雾中,身形无踪。

“他想献祭我为芝芝重?塑肉身。”傅窈有?些后?怕。

“你的体?质,的确招惹觊觎。”季无月声音悠远,“天医血肉若是落入妖物手中可铸肉身,而身含魇息的身体若落入捉妖师手里,便是人傀的好料子。”

“人傀?”

“有?些捉妖师为了助长功力?会豢养人傀,人傀皆由妖化的人类炼化而成,既可任捉妖师驱使,又能以此为饵,引出更多的妖物。”说罢季无月撩了她一眼,扬高?了语调,“譬如你,便是炼制人傀的好料子。”

傅窈愣住,“那该怎么炼化?”

“需得?寻到一个天生邪祟侵体?之人,挑筋、取血、”他顿住,语气往下压,缓缓道:“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