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浓知道祝嬷嬷想说什么,自打她回绝了柳氏的要求后,管家支给聆风院的东西便都降了一等。她虽从不过问这些事,可屋中烧的炭差了许多,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些事柳氏是不敢擅自决定的,必然是按着老太太的意思来办。只是不知老太太是觉着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还是想要用这种法子逼她服软就范?

云浓翻了个身,觉着或许是时候搬出徐家了。

原主与徐家尚且没有什么情分可言,遑论云浓,她没有想过要依仗徐家去做什么,便是搬出去也没什么妨事。只不过得寻个合适的缘由才好。

新年新气象,阖府上下都热闹极了。

云浓病情反复,除却在初一那日去向老太太请安,便再没出过门,安心呆在房中养病,学着看些账本生意经。

自打与徐思巧聊过生意事宜后,两人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些。

徐思巧时常上门来探看,与云浓聊些奇闻轶事。初十这日,她一进门便笑道:“我这次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姐姐。”

云浓眼神一亮,随即问道:“可是生意之事?”

“是了,”徐思巧落了座,笑盈盈道,“姨娘今日回去探亲,方才回来后告诉我,说是你放在铺子那边寄卖的香料已经卖空,还有人上赶着再来问呢。”

说着,她将清点好的账单与银票一并交给了云浓。

生意之事如此顺遂,的确是大喜事,云浓扫了眼账单,正儿八经地向徐思巧道了谢。而后又抽了张银票,要当做谢礼给她。

云浓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便是见了人,脸上的笑也浅淡得很。如今却是眉眼弯弯,红唇微翘,眼神亮晶晶的,倒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似的,漂亮极了,让人见了便移不开眼。

徐思巧看得怔了一瞬,方才将银票推了回去,又道:“我也没做什么,不敢居功。你这香料制得好,每逢宴饮便会有人问,我只需报个铺子的地址就够了。至于姨娘那边,因着你这香料旁的生意也好了些,她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再收你的银子?”

犹豫了一瞬,云浓将银票收了回去,笑道:“那等改日,我再送妹妹旁的东西。”

徐思巧厚道,她却不能真这么算了,毕竟若无人家帮忙,她这生意绝对不会如此顺遂。

徐思巧不甚在意道:“你也不用费心,赶明儿把那香料再给我些就是。”

“这是自然,”云浓将账单与银票推至一旁,“等我过两日身子好些了,会再制些香料,届时就又要麻烦姨娘了。”

徐思巧痛快地应承下来。

云浓留她一道吃了晚饭,将人送走后,方才仔细看起了账单。

除却先前买材料器具花去的成本,这些个香料给她赚了足有三百两银子,对于先前的怀昭郡主来说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可对于如今身家仅一百余两的她而言,已经算是一大笔银子了。

翠翘看得目瞪口呆,将银票再三看了,难以置信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云浓心情颇好,在她额头点了下,“这是我们赚回来的,真金白银。”

而且就这个势头而言,将来还会更好。

这些个世家闺秀们最喜跟风,一旦有什么东西风行开来,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并且争相效仿。

无论是衣裳布料,还是首饰式样,亦或是胭脂水粉香料等物。

姑娘家的心思大都是如此,她也是其中之一,再了解不过。

当务之急,就是要新制些香料,放出去寄卖。如今她手头的银钱多了,尽可以买些更名贵的材料来,制更多的香,赚更多的钱。

云浓兴致勃勃地盘算着,接连几日都心情大好。

护国寺之行后,云浓虽一直竭力让自己想开些,可却始终没法完全释怀。而如今忙起来后,竟不自觉地将那些个旧事抛之脑后,很偶尔再想起顾修元之时,仿佛也没那么在意了。

云浓原本就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懒人,顾修元勉强算是个例外,如今既然让她难过了,那将他移出去就是了,没必要再浪费更多感情。

事到如今,她唯一好奇的就是,在当年那场宫变之中,究竟是谁下令要杀的她?

顾修元是主谋,还是帮凶?

正月底,云浓将新制成的一批香料交给徐思巧,她身体也好转许多,不必再用药养着了。

翠翘与祝嬷嬷念叨着护国寺灵验,还说要回去还愿才好。

云浓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迎面就来了两桩麻烦。

头一桩是意料之中,楚家想要退婚。

第二桩则是意料之外,顾修元来信讨香料。

第13章

若这退婚的消息时是年前来的,祝嬷嬷只怕能愁死,可如今早就被云浓与翠翘说服,又见着云浓靠着香料赚了不少银钱,所以如今倒算得上平静。

翠翘更是看得开,同祝嬷嬷道:“以姑娘的能耐,不嫁楚家,说不准还会过得更好。”

她自幼跟在云浓身旁,看自己姑娘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

云浓压根没把退婚这事放在心上,反而捻着顾修元送来的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着。

这信是门房送来的,信笺是上好的雪浪纸,其上的字迹肆意洒脱自由风骨,一看便是出自顾修元之手。

顾修元旧事重提,问她是否考虑好价钱,香料方子何时能送去。

信上就那么寥寥几句,甚至连个落款都没。

云浓盯着那熟稔的字迹看了会儿,嗤笑道:“他倒是闲。”

她原本以为顾修元当初是最后一时兴起,说不准过了也就忘了,她也一直没放心上过,没想到竟会收到这么一封催促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