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盈挑了挑眉,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歪了歪身子,斜倚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道,“哦?嫂嫂能有什么要紧事?”
傅静安咬了咬下唇,突然上前一步,正色道,“妹妹可想嫁入镇南王府?”
“放肆!"萧婉盈猛地拍案而起,茶盏中的水溅出,在红木案几上留下深色痕迹,“我的婚事也是你能过问的?”她蹙了蹙眉头,恶狠狠地盯着傅静安。
傅静安却不慌不忙,福了福神继续道,“我母亲的贴身嬷嬷周氏,前不久告诉我了一个秘密。”
她压低声音,“是关于镇南王世子的。”
萧婉盈神色微变,“说下去。”
“我家那位大姐姐傅明月,与镇南王府的一个侍卫过从甚密。”傅静安观察着萧婉盈的表情,缓缓道,“周嬷嬷留心后发现,那侍卫……其实是世子假扮的。”
“什么?!”萧婉盈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茶水打湿了衣袖也浑然不觉。“你胡说!世子怎会……”
“千真万确。”傅静安看向萧婉盈,正色道。
萧婉盈闻言,浑身一颤,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所以我怀疑,世子爷与我大姐姐可能有私情。”傅静安继续道,“外界都认为,这次世子妃非您莫属,我一听那嬷嬷说完,便来寻您,就怕有什么万一。”傅静安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见萧婉盈面色更加凝重,不由上前倾了倾身,“婉盈,你是萧郎的亲妹妹,我也将你看作亲妹妹,如今这般形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萧婉盈在傅静安的这一通话语下,全然没了方才的傲慢,眼中满是慌乱。
她猛地起身抓住傅静安的手腕,“嫂嫂救我!"
傅静安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凑到她耳边低语,“妹妹,我有一计……”
夜色渐深,月亮完全隐入厚重的云层。锦绣阁的烛光将两个女子的身影投在窗纸上,她们的头越凑越近,细碎的私语声淹没在夜风中。
……
敬文伯府内,夜晚的微风穿过雕花窗棂,带来一阵木兰的香气。
傅明月独坐在西厢房的绣架前,一豆灯火在她清丽的侧脸投下摇曳的光影。窗外木兰香气浮动,几片花瓣随风卷入,落在她月白色的裙裾上。银针在指尖翻飞,丝线在素绢上勾勒出并蒂莲的轮廓,针脚细密得像是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心事都缝进去。
“姐姐。”
珠帘轻响,傅颖芝提着琉璃灯盏走进来。
她今日穿着藕荷色对襟襦裙,发间一支累丝金凤簪随着步伐轻颤,比平日多了几分贵气。
傅明月指尖的银针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她没抬头,只是将丝线又绕了一圈,“这么晚了,怎的还不歇息?”
“我见姐姐房里亮着灯。”傅颖芝将灯盏放在缠枝牡丹纹的案几上,挨着绣架坐下。
她目光扫过那幅即将完成的绣品,轻声道,“大姐姐,这莲花......”
丝线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两朵莲花相依相偎,可左边那朵的莲心处,针脚明显凌乱了几分。
傅明月不动声色地将绣绷转了个方向,轻叹道,“不过是走神了。”
"姐姐从不会在绣活上走神。"
傅颖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自从父亲说了赏花宴的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更天了。
傅明月终于放下银针,抬眸时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我不想去。"
"姐姐......"傅颖芝欲言又止,贝齿轻咬下唇,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傅明月抬起眸子,那双眼清澈见底,像是盛着一汪秋水。
"怎么了?"她敏锐地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心头突然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傅颖芝对上姐姐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看向绣绷上那朵并蒂莲,"姐姐,如若一定要嫁人,你希望嫁个什么样的人?"
“我……”傅明月咬了咬唇,看向远方。
心中浮现出一个玄色劲装的挺拔身影。
不知那个侍卫如何了,如若这次去那赏花宴可以见到他,倒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傅明月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
可是,父亲定是不会允许自己嫁于一个侍卫的,万一自己与父亲抗衡,又连累了他……
思及此处,傅明月面色不由一沉。
傅颖芝看着姐姐脸上多变的神色,不觉轻叹口气,话到嘴边转了三转,最终变成一声叹息:"姐姐,我陪你去吧。"
傅明月猛地抬头:"可你与靖王的婚期就在下月......"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该去。"傅颖芝握住姐姐冰凉的手。
"镇南王世子与靖王交好,我去了反倒合情合理。"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姐妹俩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傅明月凝视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丫头,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