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不说全由冯大人。”
见冯保桧一言不发,死咬嘴唇,面色苍白。
看来是不想说了。
顾晏之不欲在想和他废话,不过挥挥手,一旁的侍卫就端上来了一杯毒酒。
“请吧。这是我给冯大人最后的体面。不至于刑人于巿,与众弃之。”
冯大人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恶狠狠的瞪着上首之人,“顾晏之!本官可是天子门生!你怎敢如此对我!我要进京,我要面圣!你这是灭杀朝廷要员!”
“哼,”他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傲慢又无礼。
“看来,你还是不服,你原以为,我都不知晓吗。今日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泰元十二年,你时任武郡监军,与承王和金人联合,煽动我三弟乘胜追击金人,让其深陷荒漠,又使我父亲率孤军深入大漠,救我三弟。”
顾晏之声音冷淡,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大漠中早已经埋下金人大军,我父亲舍去一腿,才捡回一条命。我三弟,手再也不能提重物,日日噩梦缠身。我父与兄弟,再也不能,上阵杀敌。”
“而承王趁机接管了我父亲的军权,夺了国公府历年掌京中宿卫军之权。冯大人你则官运亨通,两年时间,便从七品监军到正三品知府。”
“好大的本事啊。但冯大人却忘记了,你和承王所往上的每一步,都不过是踩着我国公府的尸骨,步步高升。”顾晏之站了起来,身姿笔挺,自上而下看着宛如一滩烂泥般的冯保桧。
冯保桧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事情,他自以为瞒天过海,却没想到全被他知道了。
“哈哈哈……”冯保桧突然发狂大笑起来,发狠般盯着顾晏之,咬牙切齿道:“承王说得对,你这人冷心冷情,眼中只有权势。也怪不得,当初你宁肯送未过门的妻去和亲,以一封退婚书,换你阖府安宁!”
“当初!一切都是你国公府活该!今日我为鱼肉!你顾晏之!你国公府!总有一天功高盖主,封无可封。那天,你的结局不会比我冯保桧好半分!”
顾晏之双目深似寒潭,冷冷看着冯保桧垂死挣扎。
原来,一些都是真的,这么多年,他竟被世人以为,是退了婚,才求得今日荣华富贵。
罢了,当时,总归是自己于她有所亏切。
庞屹走了进来,在顾晏之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顾晏之脸色一变,不再和冯保桧废话。
众人都还没有看清的瞬影之间,顾晏之抽出佩剑,只听得沉重的一声“咚。”冯保桧旁边跪着的唯一的儿子人头落地。
人头在地上滚了三圈,顾晏之看都没看一眼。
“我国公府结局如何,容不得你一个乱臣贼子置喙。”
“所以,冯大人,你就孤身一个人好好看着吧,看着你家中人如何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
鲜血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他衣袍上,鸦青色之间交错着血点子,更添鬼魅骇然。
他毫无所觉,接过属下递上来的白帕,面无表情地将锋利的剑刃擦拭干净。
冯保桧爬着过去抱着唯一的儿子,嘴里咒骂着,哭着。
“留下两队人处理。其余人,随我南下。”
第21章 死局
深山之中,只有一条蜿蜒曲折向上的台阶小路通向不知名远方。
不知走了多久,于茫茫夜色风雪之中,一座巍峨的建筑出现在前方。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了两个灯笼,随着风雪摇曳不止,似是邪魅赤红的眼睛。
待走到门的阶下,才能叫人看清,历经风霜的匾额上写的隐殺地三字。
吱嘎的一声,厚重的被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介于十一二岁的寸头孩童探出个头来,细细扫过来人。
“隐殺大门向南开,有求无钱不放人。”他笑嘻嘻继续道:“顾大人,规矩可不能坏呀。”
顾晏之对旁边的暗卫扬了扬下巴,那暗卫掏出一个荷包,稳稳丢到那人手里。
“开门。”顾晏之冷冷道。
那小沙弥掂了掂荷包,笑容更甚,“自然,自然。”
将荷包揣进怀里,一路小跑着进去将门打开了。
沙弥开了门一边大喊着:“师傅!师傅!顾大人来了!”
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回应着他:“知道了,莫要叫了,我找鞋……弥慈!我的鞋在何处!”
名叫弥慈的小沙弥不好意思地朝着顾晏之笑笑,见他身后那些黑脸煞气十分重的大汉,又瑟缩了一下,“顾大人请自便,我这就去请师傅老人家。”
“恩,劳烦弥慈小师傅。”顾晏之不置可否。
庞屹从庙中的后厢房中出来,朝着顾晏之点了点头,顾晏之才带着人往后厢房而去。
许久,依旧没有等到一大一小师徒二人出现。
“大公子,要不属下去请虚延大师过来?”庞屹见顾晏之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眼中是遮不住的担忧。
“我的毒,他别无他法,不愿见我,不过是怕我,把庙烧了……”顾晏之猛地咳了起来,白色帕子上,已经有了一抹黑红的血迹。
翻雪闻到了血腥味,低声呜咽了起来,轻轻的舔了舔顾晏之垂下的手心。
那血帕被他收起,丝毫不在意,咳得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色,更添几分狂狷,“不必去,他会来的,不然他这庙使了我诸多银子,也不必留了……”
话音刚落,穿着一身短打上衣,和不知在哪里淘换的蓝色道袍,却是僧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瞧着很是慈眉善目。
“顾施主!息怒息怒,可别烧这庙啊,我用全身家当修的,哪里破了……不信,那进来时,看到新大门了吗?和扬州城内的大明寺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