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莺听小丫鬟说,王爷发了很大的火,砸了好多东西。
如果不是今天花怜莺又装作身体不适,她一定见不到他。
“姑娘脉象一切都好,只要每天记得喝安胎药,那就一切无碍了。”大夫收了手,轻声叮嘱。
“多谢大夫。”花怜莺道谢,依旧望着萧鸣玉,抿了抿嘴唇。
她正要说话,乌坠从外边进来了。
见到他是孤身一人,花怜莺悄悄地松了口气。
倒是乌坠,目光从花怜莺的身上一转而过,语气讽刺,问:“所以,今日的莺莺姑娘又出了什么事?”
一个“又”字,咬得很重。
花怜莺怯生生地望向萧鸣玉。
萧鸣玉没看她,薄唇轻启,问:“还是没消息?”
“王爷这话问得,若是有消息,属下一进来就该禀报了,何至于一开口倒是先问莺莺姑娘呢?”
他还是这么尖酸刻薄,萧鸣玉颇有几分不悦,“你今日吃火药了?”
花怜莺的眼睛涌出泪水,可怜楚楚道:“我知道,乌大人惦记着姐姐,那日姐姐出事,我也不想的,我也希望姐姐好好地回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乌大人不要责怪王爷。”
乌坠冷冷道:“装什么啊花怜莺。”
花怜莺无辜,“我……我真的不知道乌大人是什么意思。”
乌坠干脆把话说开了,“我抓了云栖和云城,仔细审问过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全都吐出来了。”
花怜莺一怔。
“云栖是照顾你的丫鬟,云城是她的弟弟。原本在计划里,云城应该去大理寺狱外接应南姑娘,我告知了他时间、地点。可是在我之后,你又去找了他,告诉他情况有变,让他迟半刻钟出发。同时,你忽然昏迷,引来大夫为你诊脉,让王爷得知你怀有身孕一事。然而实际上,你早在六天前就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但你让云栖替你隐瞒了下来你是故意设计,想要耽误我们对南姑娘的接应!”
乌坠盯着她,斩钉截铁的语气,“你是故意想害死她!”
萧鸣玉愕然,视线落到花怜莺的身上,带着冷漠尖锐的审视。
花怜莺神情凄惨:“王爷,我、我没有……”
“你就少恶心人了吧!”
乌坠厌恶至极,“你喜欢王爷,想和王爷在一起,南姑娘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阻止过你。她只是在做她的任务,你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坏她的事?你为什么想要她死?到底为什么?”
在他的接连质问下,花怜莺脸色惨白,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抬手抚上小腹,好似很痛苦的样子。
萧鸣玉的视线转过去,终究是他的孩子,他还是于心不忍,道:“乌坠,差不多就行了。”
“行了吗?”
乌坠自嘲似的笑。
他向来恭敬顺从,今日却破天荒地向萧鸣玉发问:“王爷,你以为这件事,就只有她一个人做错了吗?”
萧鸣玉蹙眉,“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那天属下一再劝说,大夫来了,丫鬟们也都在,我们应该赶紧去接应南姑娘,可是你一直在犹豫。何况后来她的确没什么事啊!你本来就该动身去大理寺狱,而不是让属下一个人去当时属下到的时候,大理寺狱刚抓了人,场面混乱不堪,若是王爷在那里,制造一定的混乱,南姑娘就可以逃出生天。可是王爷你没有。等属下回来告知了你这个情况再赶过去,大理寺狱已经加强了防备,连东宫都插手了。我们什么都探查不到,不知道南姑娘死了还是活着。”
乌坠双目猩红,“王爷,你可别忘了,是你让南姑娘去杀人!结果呢?有求于她的是你,置她于不顾的还是你!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后悔、一丁点的愧疚吗?”
第49章 听到了她开口说话
对于这一切,萧鸣玉不是不知道,只是从乌坠口中说出来,尤其令人烦躁。
萧鸣玉脸色冷峻,“所以,你是想让本王认错?”
乌坠忽然笑了,“王爷,你还是不觉得你做错了。不仅是这次接应的事,上次听说南姑娘在街上救了太子,你把南姑娘紧急喊过来责备。上上次,花怜莺故意找了林家父子去为难南姑娘,南姑娘来警告花怜莺不要坏事,你还是责备了南姑娘。其实你心里清楚,你责备她,是因为你在乎她,你喜欢她!”
四个字掷地有声,萧鸣玉瞬间流露出羞恼、暴怒的神色,厉声呵斥:“闭嘴!”
“我不闭嘴!有些话,我早该说的!”
乌坠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王爷,你不知道吧,南姑娘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
萧鸣玉突然愣住了,像是被人兜头浇下来一盆冰水。
“南姑娘是为了你成为杀手,也是为了你执行一次又一次危险的任务。有一次,她伤得很重,发起了高烧,我去给她送药的时候,听见她在梦中呢喃,喊的都是‘王爷’两个字王爷,你是不是想说,既然喜欢你,她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乌坠哂笑,“王爷,你怕不是忘了,你身边的女人总是那么多,你让南姑娘怎么敢表现出来?你甚至收了南姑娘的表妹。你们在房中缠绵的时候,南姑娘就站在门外风雪之中听着……”
他的声音带出一些哽咽,“我时常在想,南姑娘的喜欢,就那么卑贱,就那么不值一提吗?王爷总说,这是南姑娘欠你的。王爷当年是救了南姑娘一命,可是这些年,南姑娘为王爷杀了这么多的仇敌,救命之恩早就还清了!王爷又说,南姑娘如今一切都是你给的,可是南姑娘得到了什么?她住的房间那么小,一年到头她只有两三套换洗的衣裳,她没有首饰,没有珠钗,在端王府,她甚至没有过过一年生辰!如果不是她受伤可以自愈,她在王爷身边得到的,只有满身伤痕、残肢断臂罢了!”
乌坠的话好像锋利的刀子,反反复复地刺着萧鸣玉的心。
他一下竟喘不上气来。
他坐在那儿,怒火早已经熄灭了,只留下一团狼狈的灰烬。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应当也是不能再在王爷跟前伺候了,”乌坠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王爷这两天该回莲州,便带着花怜莺回吧。属下要留下,再找一找南姑娘。王爷想让属下去养马也好,倒马桶也好,属下不会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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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微明。
南雪音在床上,仍然没有多少睡意,不知是否昏迷了实在太久,她觉得自己脑中清醒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