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纳闷:“后门没锁吗?是我昨天忘了?”
粟桐继续道,“抱歉抱歉,实在抱歉,要不这笔钱你拿着买包烟抽。”粟桐抽了两百给保安。
那保安瞬间眉开眼笑,礼堂后门要是没锁,让人溜进来这事原本就是他的错,他也不敢让人知道,粟桐态度又这么好,还塞了两百,这保安又不傻,他摆了摆手,“你们快走吧,别让我们主任撞上啊。”
粟桐应声,已经拽着张娅走出老远。
张娅小声嘀咕:“这保安也是糊弄事儿的。”
“很正常,他这工作挣不了多少钱又不受重视,基本上都是靠家里的关系塞进来的,吃一口学校的稳定饭,能往返两次进礼堂找人已经算尽职尽责,”粟桐解释,“行了,我们赶紧回市局把那几人的外貌绘下来,缉毒那边能派上用场。”
“不用,”张娅得意地晃了下手机,“我录了视频。”
第71章
张娅的进步速度确实快, 她都被音响的声音震到恶心,还不忘开视频,粟桐检查了一下, 视频抖得厉害, 角度也很差,其中四个人的脸还算清楚, 只是蹲着的第五个人极为短暂的露了面,还是小半个侧脸,如果没有前科估计这人很难找。
“那我不回市局了, 你回去一趟, 把第五人的相貌再补充补充,”粟桐坑起张娅来倒是一点都不手软, “顺便把我们在礼堂中的见闻都告诉张天晓,再争取个合作的机会,不管他们查到什么都希望能分我们一点,兴许用得着。”
张娅不是个社恐, 只是跟缉毒那边打得交道也不多, 跟张天晓更是丝毫不熟,就这么大咧咧上门要人家分享成果,就算张天晓肯答应, 张娅也开不了这个口。
“没事儿, 但凡有锅你就往我身上扣,再装点可怜, 跟我们所查案子有关的部分,张天晓应该不会吝啬, ”粟桐又道,“你要是真开不了口, 可以加个前缀‘我们队长说’,到时候尴尬的是我。”
粟桐的脸皮真是奇怪的东西,时厚时薄,像有弹性。
张娅:“……这可是队长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到时候可别怪我背后编排你。”
张娅理直气壮,她看得出自家队长接了电话之后显得有些着急,所以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知道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粟桐都一定会答应。
只是张娅振振有词,粟桐的让步也戛然而止,她道,“明天上班肯定会有人将你编排的话传到我耳朵里,你自己掂量吧,走了。”
张娅:“……”
粟桐的背影潇潇洒洒,张娅的内心凄凄凉凉。
说是一个去医院一个回市局,两人分开之后却又各自在学校里徘徊了十几二十分钟,找落单的学生问了些话,大部分的学生都只管读书,对其它事不怎么了解,但也有几个给出了零碎线索,能不能用上还得后期整合。
等出来时,跟踪张娅的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样子还有点不想打草惊蛇的聪明。
粟桐从市二中打车去的三院,她在车上看了一下这个月的支出,光交通费都去了好几百,“要不还是再买辆车吧,”粟桐想,“不然总是不方便。”
正规的私家车估计是买不起了,低速的电动汽车倒是可以考虑,也就上班代步,追疑犯还是得靠公家。
粟桐的思绪被车载广播打断,里面刚播完一首歌,两个主持人正说起市二中,其中一位调侃道,“市二中我母校啊,以前就说封闭,教出来的孩子呆板,现在好像风评越来越差了。”
另一位像是怕这话题太过沉重,得罪人,因此绕了下,“哎,肯定不呆板,我跟你同事这么久,对你还不了解嘛,正好我们这里有一条来自市二中学生郭宏的点歌《飞翔》,让我们来欣赏欣赏。”
歌是一首老歌,粟桐正怀疑歌词中另有深意时,沉默的司机开口了,“我孩子也在市二中上学,高一了,封闭是真的封闭,但封闭教学有什么不好,孩子规矩啊,学校那么严还不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粟桐不好暴露身份,也不想跟司机讨论这些家长里短,她发觉郭宏并不像众人所说,是个胆怯懦弱的孩子,相反他很聪明,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死亡,因此一步一步留下了不少线索。
不知道害死郭宏的人听见刚刚的广播会是什么想法。
司机见粟桐不吱声,自顾自继续道,“看你这么年轻,应该没有孩子吧,所以你不懂父母心……要培养一个孩子可不容易,每年光支出就够压垮一个家庭,他们还叛逆,还跟你翻脸,弄得跟仇人一样。”
“那当初为什么要生呢?”粟桐不咸不淡接了一句,那司机被堵住,半晌没有再说话。
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粟桐急匆匆得来,却慢腾腾得走,她恍然想起早上跟穆小枣说得那些气话,既然决定拉开距离划出界限,又何苦为了通电话立马赶过来?
粟桐安慰自己说是“为了案子”,其实瞒不过本心,敬业如她,案子也不过占据一半原因,还有一半是因为想见见穆小枣。
粟桐也说不清是因为“担心”还是“喜欢”,她脑子里就像专门腾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空间,穆小枣在里面住着,其它事物不过来来往往,唯独穆小枣纹丝不动。
电梯快得让人难以接受,粟桐很快就站在了走廊当中,从她所站的位置望过去,穆小枣的病房处在一个视角极佳的位置,如果穆小枣在这时开门,粟桐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做个鸵鸟,抱着头背对着蹲下去。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该跟穆小枣说些什么,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连累穆小枣一并陷入尴尬和困惑的境地,可老是这样见面就冷冰冰的互刺,也不是粟桐本意。
人心肉长,是会痛的,老是说些不中听的话,惹对方生气,总有一天裂痕成深渊,缘分也就尽了。
粟桐很珍惜穆小枣,不是恋人也是朋友,失去不得。
幸亏穆小枣没有开门,给粟桐留下了相当充足的时间,她杵在原地刨地板,鞋头跟水泥比硬度,有护士换了药经过她身边,问她是不是找人,粟桐只能尴尬地笑一笑,“不是不是,我就站这儿缓口气。”
护士:“……”
精神科跑出来的?
粟桐也觉得自己踌躇太久,老是站在这里实在碍眼,可是平常蛮好用的脑子这会儿有点梗住,粟桐到现在还没想到一个好办法。
她惯常知道如何拿起如何放下,没找到一个好办法不耽误粟桐一往直前的勇气,她想着“大不了也就是昨晚到今早的氛围,再糟莫过于此,有什么好怕的”,随后雄赳赳敲了敲穆小枣的病房门。
“进来吧。”
刚听见穆小枣的声音,粟桐破罐子破摔的心绪一下子脆弱起来,躲在皮囊之下“嘤嘤嘤”,哭着喊着“我不想只跟穆小枣做朋友!”
粟桐一时之间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受伤的自己。
“门都敲了,为什么不进来?”病房门从里面打开,穆小枣正好与粟桐打了个照面,她冷峻的眉眼稍稍打量粟桐,“是不想看见我?”
粟桐:“……”
无力表达得仓皇。
穆小枣与冷峻并不相配,就算是面对郑光远也是声色不动,她更习惯于没有过多的表情,而不是这种刻意外露的敌意,粟桐怀疑穆小枣在故意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