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方法也不是每次都能得手,学校外面不少店铺都有老师的股份,或者直接当老板,在这些店里逗留太久反而会引发怀疑。
徐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花了小几百块钱,当然不会全无收获,这钱市局会报销,徐华倒是不紧张,之所以疯狂给粟桐打电话,是因为他发现市二中背后的那条线在收缩,可能真的会短时间蛰伏。
徐华洋洋洒洒大篇幅的文字中一共只说了三件事,第一件,郭宏失踪那天,确实回了家,因为郭宏妈妈是过来陪读的,已经辞了工作,孩子上学时她没事做,就会四处逛逛,周围有些店老板已经记住了她的模样。
另外郭宏班上还有几个人跟他一样,都是家里陪读,租得房子也邻近,经常一起上下学,郭宏失踪的事情闹得很大,警察都来了几波,学生之间难免说小话,都表示亲眼看着郭宏回了家,跟他父母报警称失踪的时间略微有些对不上。
第二件,之前有个高三的女学生在宿舍上吊,说是因为学业紧张,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崩溃,但在学生之间的说法却很多,其中最广泛的猜测是家庭原因。
这个学生的爸爸是赌鬼,妈妈为了摆脱这个家庭,很早就离婚了,因为当时没有经济收入,孩子被判给父亲,听说前几年赌博和挣得钱勉强能平账,十几岁的小姑娘靠打工挣钱交学费,日子勉强能过。
后来赌博的数额越来越大,学费都用来还债,她爸爸不得已藏起来躲债,躲到哪里去了不得而知,应该是出了省,催债的就盯上了这唯一一个关系人,后来小姑娘自杀,还是学校出钱收殓火化,几个月后她爸才得到消息返回东光市,在校门口大闹特闹,要学校赔钱。
这件事附近的商户都知道。
到这里为止也就是个悲剧,徐华将重点放在了后面,因为家长的闹腾,学校决定妥协,愿意赔偿十万,这件事责任原本就不在校方,十万已经不少,可是人心贪得无厌,先收了十万,又继续闹,开口就是一百万。
民警也来调解过,但这件事很难插手,连寻衅滋事都属擦边,最多抓回去关个两三天,一个无赖,亲人都死绝了,还欠着要命的赌债,根本不怕关,只要一放出来,他就继续闹,甚至找上媒体,叫嚣着是学校害死他闺女儿的。
闹了有两个多月,这男人忽然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学校清静不少,警方倒是忙了起来,至今这也是一桩悬案。
第三件事则跟某邪/教有关,粟桐强调过这一点,徐华也着重调查,据周遭商家所言,学校里流传的邪/教只是几个孩子无伤大雅的玩闹,类似于过家家,制定了些古怪规则,没伤害过人,也没伤害过自己。
但徐华在短信的最后写了三个加粗放大的字,“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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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人的事业和感情可以都要!
小枣儿开窍的过程比较循序渐进,没有粟桐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第61章
徐华好歹也当了一年刑警, 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市二中的孩子年纪普遍都在十五到十八之间,虽不是成年人, 却已经开始竖立人生观和价值观, 除了心理,体力方面也逐渐趋近于成年人。
让这些孩子群聚起来, 商讨“游戏”规则,隐隐让人不安。
徐华做完报告应该就自行下班回家了,粟桐也不想破坏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因此只回了“收到”二字, 便将手机重新收起来,拎起袋子准备回穆小枣的病房。
纸袋子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之前在病房,空调冷飕飕的,不大能闻出来,离了病房, 在卫生间里被高温胁迫, 粟桐才发现袋子上的味道跟穆小枣颈侧的很像,粟桐难免又想起木天蓼小区的那个晚上,穆小枣摔进她怀里的时候, 有股温润清净的花香气。
刹那间的心猿意马。
粟桐又重重叹了口气, 她捏着自己鼻子,将纸袋放了下去, 改抱为拎,又做了会儿心理建设, 这才提步回病房。
穆小枣在换药,她伤口太大, 又有撕裂,自己上药不方便,身边人譬如粟桐这种也不见得能干好,况且她还在住院,这些事有护士负责。
病号服半敞,横斜胸口,不见天日的地方皮肤莹白,粟桐只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截断,她将注意力放到沙发上,这是她今晚要睡的地方,相较于床是狭小了点,软硬度倒还合适,沙发一角堆放着薄毯和被子,还有一个小枕头。
穆小枣是真的准备齐全,就连眼罩都给粟桐买好了,粟桐坐在沙发上试了下松紧,刚刚好,甚至不勒耳朵,她有点怀疑这小小的眼罩都是她买不起的玩意儿。
护士动作很快,换好药,叮嘱些注意事项,又量了量穆小枣的体温,确定没有感染发炎的情况,这才道,“你也真是运气好,伤口没什么变化,我可见过伤口多次撕裂发炎,最终引发脓毒血症的,我可不是吓你。”
穆小枣没有做过医生,只是刑警当久了,加上她旺盛的好奇心,对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略有了解,她知道护士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严重感染导致生命垂危的例子比比皆是。
穆小枣也不是很愿意英年早逝,接下来的时间她只想在医院好好养伤,并且看着粟桐,只要粟桐不出事,那她也不会半夜偷跑出医院。
才晚上七点多,医院没什么娱乐活动,连电视都没有装,粟桐抱着枕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心绪稳定后忽然觉得有些饿。
林荫的出现打断了她全盘计划,粟桐原本准备吃饭、回家、拿了东西来医院,眼下虽有洗漱用品,还有新衣服,不用回家,可晚饭也没时间吃,她的胃是积劳成疾,已经开始有长时间空腹的反应,加上刚刚吃的酸葡萄,里应外合,开始造反。
粟桐下意识翻口袋,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新换的衣服,口袋里没有东西,于是又扒拉开纸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板治胃酸的药。
“干什么呢?”穆小枣将衣服重新穿好,粟桐那边的动静不大,就是纸袋子经不起□□,手伸进去就有细碎的声音,掏东西就更烦了。
粟桐稀松平常地抠出咀嚼片往嘴里一扔,“老毛病犯了,先应急救个命。”
能把药吃得如此理直气壮,粟桐也算独一份。
她现在有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反正穆小枣只是同事、搭档,那自己就不该像以前似得多番依赖,吃饭上药之类口头提醒也就罢了,早饭都指望人做实在逾矩。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点个外卖。”粟桐掏出手机,“清淡一点?”
“你……”穆小枣感觉到一股轻微的疏离感。
粟桐跟之前相比并没有变化,可是一开口,穆小枣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狐疑打量粟桐,然而粟桐只是团坐在沙发上,缩成个舒服的姿势,冲她微微笑着,摇了摇手机。
穆小枣心思缜密,粟桐擅长掩饰,刹那间以矛攻盾,穆小枣看着手机,“离我那么远,你不是想让我这个病号走过去吧?”
粟桐不情不愿地掀开毯子,她这两天的身体也有些超出负荷,洗完澡,舒适的环境中裹一层毯子,就像松软蛋糕胚中的奶油,虚浮地飘在天上,以至于手脚不利索,思维也有些僵化,一点都不想动弹。
“吃面条吧,对胃好。”穆小枣的指尖在手机上滑动,“我要一份三鲜浇头。”
“是我的胃不好,又不是你的。”粟桐说出来的话并不带刺,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心里的一股难受劲作祟,提醒她要跟穆小枣拉开距离。
粟桐又道,“你血流了不少,体弱,需要吃得好一点,我们分开看,选好我结账。”
穆小枣的手指一顿,她抬头,见粟桐站在床边,距离控制得刚刚好,不至于疏远,但也不亲近。
穆小枣也不好说自己跟粟桐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平庸、客套,表面上是迁就照顾,内核却无比冷漠。
沉默半晌,穆小枣将手机还给粟桐,“既然是分开点,我也吃得起饭,就不劳队长请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