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63栋504室已经呆了两天,之所以选中这里,是因为63栋住客很少,到了晚上家家户户一开灯,能看得出来只有63和64黑灯瞎火,64栋警察去得太勤,他不敢冒险。
彭久来了解郑光远,郑光远也不至于对他一无所知,两天的时间足够郑光远缩小范围,恐怕已经盯上了63栋,只是还不能确定彭久来在哪间房,因此没有动静。
“这两天你吃饭是怎么解决的?”粟桐问。
她已经观察了一圈,至少在视线范围内没有发现生活垃圾,但彭久来并不像饿了两天,他刚刚砍人的手法可是精准地很,并且力气极大,要不粟桐的膀子也不会半麻。
彭久来指了指卧室床底:“刚来的时候就买了些面包和速食,够一个星期的分量。”
“速食?方便面?”粟桐又问。
彭久来点点头:“怎么了?”
“你就没有发现在厨房里能闻见楼上楼下做饭的味道?”粟桐恨铁不成钢,“你虽然没有开火,但泡面用开水一冲,味道也不轻,一个长久没有人住晚上甚至不开灯的房子,怎么会有人在里面吃泡面?你这不是等着被抓吗?”
彭久来的通缉令上说他当过几年兵,没被选进特种部队日常拉练却没落下过,身体素质和格斗技能远超普通人,可一点反侦察技能都没有就离谱,粟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摆脱警察,从章辽市逃到角南的。
“郑光远应该早就知道你藏在这里了,还没有动手有可能是在挑时间,小区里警察来来往往不方便,白天也不方便,”粟桐抿嘴,“如果让我挑,这个时间点刚刚好。”
“咚咚……”
粟桐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50章
彭久来一个激灵, 他看起来胆子并不小,却被郑光远吓破了胆,手里紧紧握着水果刀, 就是不敢去开门, 连粟桐都被他挡在厨房里,原话是:“你要敢开门, 我就先杀了你!”
彭久来精神过于紧张,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粟桐真怕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 要是打起来, 粟桐不会输,可还是刚才的考量, 怕砸坏人家的东西,也怕下手无轻重,把彭久来弄伤或者弄死
他身上的价值非常大,跟着郑光远五年, 并且愿意出卖郑光远的人可不是天天都能捡到。
“灯开着呢, 要是一直不应门容易引人怀疑,况且你了解你那些前同事,一扇防盗门而已, 能挡得住他们吗?”粟桐拨开水果刀的刀尖, “你藏着,我去应付。”
“你出卖我怎么办?”彭久来疑神疑鬼, 谁也不信。
粟桐冷笑,“郑光远都借刀杀人巴不得我死了, 我只要一出卖你,他就立马杀了我说是你干得, 而他再杀你替我报仇,除去两个眼中钉,还不冒犯我的靠山……你放心,我没有你这么蠢。”
彭久来被骂了一顿,却也因此信了粟桐的鬼话:“那我先藏起来啦,你想办法摆脱他们。”
敲门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隔壁的狗听见了动静被惊醒,也跟着叫唤起来,转眼之间,整个五楼跟四楼的楼道灯全都亮起,四楼没有人住,五楼也就对门住着个姑娘,引起的骚动不算大。
粟桐只开了门,里面的防盗扣没解,门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在中间,明显是轴心,她似乎没料到来开门的是陌生面孔,微微惊讶了一下。
粟桐看似睡眼惺忪,手里还端着个水杯,却趁揉眼睛的功夫将门外三个人各自打量了一遍。
女的很漂亮,淡妆,穿着随意,露出衣服的部分筋骨流畅,看起来就很有力量,而两个男人个头很高,西装墨镜大半夜的室内带墨镜,粟桐怀疑是两个盲人。
这样三个人出现在自家门口,威慑力有,滑稽也有,短时间里粟桐也说不清楚是哪样占据上风。
大概是她脸上的嫌弃太过明显,伤到了门外人的自尊心,那女人先开口道,“你是……”
“我是刚搬进来的租客,你是谁啊?”粟桐把水杯挡在胸前:“这个点穿成这样来敲我家的门你们不会是……我,我可警告你们啊,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立马报警!”
粟桐在心里给自己这段表演打八分,除了略微浮夸,其它都还好。
“你是租客?”女人蹙眉,“今晚刚搬进来的?”
“你们到底谁啊,再不说话我关门啦。”粟桐作势要将门摔上,被女人伸手拦住了。
“我是你房东的朋友,就住附近。这房子已经空置很久,看见灯光,我还以为是闯空门,不放心过来看看。你搬进来之前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女人一边问,一边探头往里看,粟桐怕她发现沙发上的刀口,赶紧将门缝又推窄了点。
“今天太晚了,我又是一个人住,你们明天再来吧。”粟桐说完就打算把门关上,门外的女人直接将手掌卡在门缝中,粟桐动作太快,女人也没打算将手抽回来,就好像夹断也无所谓。
“砰”一声,粟桐看得眉心发紧,“你不疼吗?”
女人没有说话,她刚刚被门缝夹过的手瞬间拉住了防盗链,粟桐也不是吃干饭的,就在防盗链被扯动的一瞬间,粟桐将门向前抵住,搅动的锁链缠上女人手指,在上面留下如同绞索般的紫红印记。
女人不怕疼,可粟桐这一抵让她手指动弹不得,跟在她后面的两个“盲人”终于帮上了忙,粟桐不算瘦,以前是脸上有肉的标准体重,体脂低,很健康,只是后来受伤掉了点称,将全部重量压上也经不起门外三人份的力气。
粟桐道:“你们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啊!”
门外人不为所动,他们大概是想趁警察来之前将这里的事全部解决,从最近的派出所出警规定在五分钟之内到达,但凌晨时分遇到消极怠工的,半小时不见得露面……
自杨征的事后,粟桐对附近的派出所不大信任,家暴只顾着和稀泥,人已经被杀,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民警也毫无所查,甚至于失踪后听信什么“去旅游”的证词,没有第一时间确认,更没有怀疑到丈夫头上,这么不负责任的地方也不指望能第一时间到现场。
粟桐暗自叹了口气,同为警察,她都对执法部门产生了怀疑,怪不得木天蓼小区死气沉沉,能成为犯罪分子的聚集地。
门外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一旦闯进来,他们会在几分钟之内将麻烦收拾干净,能全身而退固然好,只是看那女人门砸上来甚至没有缩手的神经反应……这样的亡命徒根本不怕被抓。
被绞住的手指虽然不能动弹,但粟桐的门同样难以关上,她渐渐有些压不住,最后关头粟桐将随身携带的证件和手机往柜子底下一塞
手机屏幕亮着,她拨通了穆小枣的电话。
随后门缝越来越大,女人就像感觉不到疼痛,已经发紫的手指居然还能灵活运用,瞬间挑开防盗链,粟桐整个人被大开的门撞飞几步,背撞在了沙发扶手上,紧跟而来的是一把枪,枪口抵住粟桐眉心,温热,还有一股很淡的金属和硝烟味。
刚刚开过。
粟桐没有长时间做卧底的经验,只是作为刑警,难免要出入各种场合伪装身份,装个手无缚鸡之力不算难,她双手抓着沙发,咬紧下唇,双腿生理性地颤抖,眼泪积攒着,像是被吓得六神无主。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粟桐其实猜出来了,只是这种低智的问题还是要问,显得无辜。
拿枪抵着粟桐眉心的是两个墨镜男之一,他并没有搭理粟桐,只是撇过头向那女子征求意见:“是现在杀了她还是等人揪出来后一起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