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1 / 1)

老饕死后,还给郑光远留下了不少家底,他五年才挣扎出了一些名头,在外角南这种地方想白手起家,半年内能冒个头,根本不可能,而不能冒头的,就算死在角落里也根本没有人关心

这也是薛莹清楚自己能在外角南拿下“白小芸”的原因。

薛莹道完歉后又道,“外面的风不算大,我问过了海面上的情况,航行没有问题,另外……天气恶劣对我们来说还有好处。”

角南这一片的海域查得非常严,庄语临走之前就警告过粟桐,若是卧底之后对方想要偷渡,绝对绝对不能走水路。

即便庄语离开酒店后就迅速打报告,也要在系统内一层一层的运行,涉及其它部门会更加滞涩,没有一两天恐怕很难有答复,也就意味着走水路被发现的可能性非常大,巡逻海警也不会因为卧底任务就网开一面。

选择偷渡的这些人都是亡命徒,一旦被发现,非常有可能将船凿漏,把人沉下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轻易冒险。

可惜现在的粟桐没有什么自主选择的能力,她不需要容忍薛莹的脾气,但不能不顺应薛莹的计划,否则薛莹问起来,“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如带我们一起走”时,粟桐根本没办法应对。

“我听说角南附近的海面都查得非常严,主要就是查偷渡以及捕捞一些间谍设备,雨天能给我们掩护,可是一旦被发现,我们面临的风险也更大。”粟桐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至少要让薛莹明白走水路的后果。

薛莹之前从外角南进入边境线并非走水路,只是几个月她用的办法已经被封堵,即便知道风险巨大,水路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粟桐撑着伞跟在薛莹身后,已经有车停在酒店大门外等着她们,庞大的黑色车身在雨水冲刷下显得颜色异常浓郁。

车辆不小,是六座,里面除了司机没有其它人,粟桐可以坐在里面从容收伞,她没有跟小枣儿坐在一起,薛莹有意将她们隔开,因此让穆小枣一个人坐在最后面。

小枣儿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话,她撑着下巴,静静看着窗外,像是隔绝了所有纷扰,困在自己的世界中。

自踏上旅途,车里就陷入了死寂,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出声,雨声显得更大,砸在四面八方,耳朵经受不住,有些刺疼。

车往偏僻的地方开,角南近海,并且多数地方是悬崖,暗礁太多,吃水深的大船难以停靠,车在风雨中停下时,粟桐看见一艘小渔船停在断崖下。

断崖陡峭却不高,距海面只有两三米,船一停更加缩短了这种差距,当然,直接跳下去还是不可取。

凌晨的水面被暴雨笼罩,远处航标散发着微弱的光,因风雨沉沉浮浮,夜色浓郁像是蓄墨的砚台,一丝涟漪都望不见,不过海上也很难生涟漪,都是白浪翻滚。

粟桐撑着伞站在小枣儿身边,雨水震得手腕有些发麻,她忽然开口问,“怎么下去?”

“会从车上放一条软梯,我们顺着软梯爬下去。”穆小枣像是有这方面的经验,“今天雨太大,视线受阻,软梯湿滑,很容易会掉下去,你……小心一点。”

“嗯。”这一路上粟桐总觉得小枣儿有些心事,自己想问无从问起,当着薛莹的面也不好问。

软梯很快从车上放了下去,薛莹示意穆小枣走第一个,粟桐在中间,而她自己垫后。

悬崖上状况不明,船面离得远,雨势又大,小枣儿走第一个粟桐有些不放心,然而不等她有任何反应,穆小枣就收回伞,将伞柄塞进了粟桐手中。

粟桐看见穆小枣口中一句无声的“相信我。”

第194章

自酒店里出来后, 穆小枣身上就有种细微的变化,她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好像原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粟桐站在悬崖边, 借助微弱的光亮想看清穆小枣, 然而周遭昏暗,为防被人察觉, 就连车灯都早早关上,所谓光亮就是几十米外的灯塔,穿透力足够, 却也只剩个穿透力了。

提心吊胆等了一会儿, 软梯底下传来扯动,一共三下, 这是之前约定的信号,粟桐这才松了口气,第二个上了软梯。

在软梯上爬行的感觉并不好受,风雨一股脑地往身上灌, 眼睛根本睁不开, 而手脚也在很短的时间里冻到麻木,衣服湿透之后逐渐变重,整个人都有种不由自主的下坠感。

幸亏距离不长, 粟桐的体力也不算差, 很快脚就落了地,穆小枣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伞和热水, 先遮蔽了风雨,又示意粟桐把热水喝了。

夏天即便降温, 离开了雨,再喝一杯热水也能缓和不少, 这会儿甲板上只站着穆小枣和船老大,粟桐原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然而小枣儿将热水递给粟桐之后,不仅没说话,就连指尖都不让碰,几乎是刚接触她就抽了出去。

粟桐:“……”

她一时搞不清楚,小枣儿这是关心自己还是记恨自己。

很快薛莹也下来了,大概是中途起风,让软梯荡了一下,薛莹的胳膊肘撞在崖壁上,撞破了皮还有些肿,血和着雨水正在滴。

因为疼痛和失血,她脸色有些发白,船老大跟薛莹认识,刚刚还板着脸一言不发的人,刚看见薛莹就迎了上来,操着一口方言味浓厚的官话,“舱里有白药,先止血吗?”

薛莹点了点头,一边往舱里走一边跟船老大说话,“赶紧开船,不能耽搁。”

“您放心,我们现在就启程。”船老大跟在薛莹后面,“这两天附近不太平,为防万一,我们会开得快一点。”

说完,船老大又回头看了看,“夫人,您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怎么忽然多出一个来了?”

“计划之外,可以加钱。”薛莹非常利索地处理好伤口,她的身体能感觉到疼痛,碘酒蹭到伤口,手臂会有明显的瑟缩,表情却很紧绷,几乎没什么变化,“我听说角南这一带的海面查得很严,你确定这条路安全吗?”

“安全安全,”船老大忙不迭,“我两个月前还送过别人,全程非常顺利,没有被发现。今天还有这么大的雨,更加不会出问题。”

穆小枣不说话,但一直在关注周围环境,她原本以为船老大是薛莹手下,听现在这些对话,彼此又像是纯粹的利益关系,这船老大说得话不一定能当真。

薛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反问船老大,“你上次送的是几个人,叫什么名字?”

船老大愣了愣,“干我们这一行的,从来不多问客人信息,不过当时乘船走的是一个人,她腿脚不大方便,需要坐轮椅。”

他的回答不像是撒谎。

薛莹点了点头,“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将我们平安送到目的地,答应给你的可以再翻一倍。”

船老大瞬间喜笑颜开。

他买的渔船体量不大,但也不是那种小型夫妻船,这几年效益很差,船是借钱买的,要检修,还要发工资,资金已经渐渐运转不灵,外债也根本还不起,逢年过节老是被亲戚朋友堵家门,老婆回了娘家才有踏实日子,两个孩子也留在外地,尽量不回来。

快过不下去了,有个机会摆在面前,就算是违法犯纪也想冒险试一试,起初只为点甜头,后来发现这帮频繁出入外角南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钱在他们手中就像是废纸,出手非常阔绰,后来甚至还跟船老板有了长期合作,隔三差五就有一单生意。

早些年角南查得也严,只是因为船老大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仗着本事,走一些常人不敢走的地方,能屡屡得逞,近些日子连这些路都难走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船老大先从舱里出去了,薛莹也将伤口处理的七七八八,只是小臂这种地方不好包扎,她正打算用牙咬时穆小枣上前一步,帮她多绕了两匝,同时口中道,“上船的时候我看过了,这艘船是渔船,没有配备救生艇但有救生衣船舱后拴着的橘色箱子里就是救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