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 / 1)

粟桐知道,这是小枣儿在给自己做铺垫。

薛莹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她现在不反对粟桐的接近, 是因为她想靠掌控一个陌生女人来掌控穆小枣, 但她很快就会怀疑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份,快到可能就是下一分钟。

一旦薛莹开始生疑, 粟桐就会变得很被动,还不如自己先行一步掀开这层薄纱。

“角南怎么了?”粟桐理直气壮, “外界传言怎么能当真,我国执法系统健全, 不管在哪里,都能保障每个公民的人身安全,角南有什么特殊!”

这话听得薛莹跟穆小枣齐齐牙疼,前者是疼这姑娘果然脑子不好,单纯的有点冒傻气了,后者是疼多日不见,粟桐的脸皮子越来越厚,以前还喜欢脸红,以后怕是戳她心窝她就装傻充愣,不好好面对。

穆小枣提醒她,“就算角南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来这里总有目的吧?不要转移话题。”

“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变成了拷问,你……可真对我胃口。”粟桐撑着下巴冲穆小枣笑意盈盈,“我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谁我就算说了你也不知道。你问得这么具体,不会是打算跟我长期交往吧?”

穆小枣:“……”嫌弃。

粟桐又道,“我很薄情的,见一个爱一个,你要是对我用了真心可不划算,不信你问问我身边跟着的这位。”

穆小枣的眼神掠过庄语,什么也没说。

编织一个不存在的人只要两句话,编织一段毫无根据的感情,也只要两句话,庄语莫名其妙就成了粟桐的前任,还是那种爱而不得的前任。

这故事太过悬浮,庄语被牵扯进来后只能勉强跟上剧情,她对感情向来是拿得起放得下,没尝试过嫉妒别人,也没想过非得做赢家,好聚好散的事情,不值得花费精力。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表现出几分悲伤和妒忌,可是悲伤不起来,甚至有点想笑,全靠职业素养强撑着。

穆小枣不说话,庄语更加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笑声就藏不住要露出来了,她这会儿很懊恼没留个长发,要是长发披散下来,再低个头,就算表情有破绽,别人也未必看得清。

庄语搞不懂粟桐的目的,但她在尽力配合。

“我吃饱了。”庄语吞下别扭,也不管周遭目光,急匆匆开溜。

“她就是这种逞强的性格,你们不要在意。”粟桐面不改色,把黑的说成是白的,“我已经把实话都交代了,也算是有诚意,你呢?”

穆小枣还是没说话。

眼前的粟桐跟以往很不同,以往她总是喜欢惹人生气,惹完了又来哄,有时候穆小枣也不见得真生气,只是喜欢粟桐小心翼翼委屈巴巴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但现在的粟桐,自信骄傲的像只孔雀,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就连穿衣打扮都跟之前不同,撑着头,桃花眼一眯,似笑非笑,温柔又缱绻,像是故意在打量自己,却又生出了若即若离之感,扣锁在心弦上,让人情难自禁。

穆小枣很想伸手,扯一下她的面皮,可是当着薛莹的面,这手伸不出去。

“我这朋友腼腆,没有明确拒绝你就说明你有机会,”薛莹稍稍背过身,“你们不必管我。”

拉纤保媒的做法让薛莹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一方面,她希望穆小枣能跟这个女人产生感情,哪怕只是些许,都是日后她能拿捏穆小枣的铺垫,另一方面她不希望穆小枣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粟桐现在是个骄纵的脾气,天塌下来她都敢呛一句,何况是薛莹这样硕大的电灯泡。她曲起手指推了推自己面前的托盘,托盘边缘撞在粥碗上,撞得碗面晃悠,差点溅出来。

粟桐什么话都没说,已经有了一层赶人的意思。

“……”薛莹做惯了人上人,很久没有碰到一个如此霸道的,偏偏粟桐脸上还是那一层淡淡笑意,赶她赶得客客气气不动声色。

这是自己造孽,薛莹看着面前残羹冷菜,没什么继续吃一点的欲望,于是找了个理由,将自己挪到几米开外的空桌子上去了。

在这里,薛莹还是能够监视穆小枣,只是周围环境嘈杂,听不太清她们的对话。

粟桐将人支走后,仍是保持着肢体语言不变,这是当初顾祝平在市局教她骗人的功课之一。粟桐原本就很擅长编瞎话,在顾祝平的教导下一番深造,甚至有了青出于蓝的趋势。

“小云儿。”粟桐是个坏心眼,偏在这时向任雪看齐,将这个久远的名字从落灰的角落里扫了出来。她念这三个字时舌尖会故意卷翘一下,扇形鱼尾撩开水面,惊一片涟漪。

穆小枣不为所动,冷冷地目光注视着她。

粟桐:“……我知道错了。”

她心虚的不行,强压着肢体,没让腿脚成功抛弃主人先掉头逃跑。

细想想,小枣儿已经很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了,想必气得不轻,都是内伤,自己还偏偏不识趣,用一声“小云儿”来逗她。

太久没见,脑子兴奋到抽风了吗?!

但此时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粟桐又不敢当着薛莹的面叫“小枣儿”,距离远环境嘈杂只能对薛莹产生干扰,不能十成十地保证她听不见一些敏感词汇。

“纤云,”粟桐换了一种口吻,小声道,“吃糖吗,我带了一大把。”

刑侦与缉毒联合行动的那天有点下雨,气温骤降,粟桐穿了一身春秋执勤服,口袋又深又多,去市二中之前她找到郭瑜,要了一把糖装在口袋里。

那是她思念穆小枣的根据,甜腻腻的,藏在唇齿之间,让很多事裹着糖衣,吞到了肚子里。

穆小枣并不太喜欢甜食,但她交给郭瑜的糖袋子里,都是精挑细选的花样,就是希望自己不在粟桐身边时,也能有个陪伴。

镶在发圈上的珍珠跟吃进嘴里的糖终究不一样,就像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跟那把四十米长水果刀也是不一样。

穆小枣沉默半晌,才终于松口道,“吃。”

既然肯开口,就说明穆小枣已经不生气了,粟桐高兴地摸出一把糖来,她还特意穿了件有兜的长裙,怪不得刚刚就觉得两边鼓鼓囊囊有些别扭。

粟桐给穆小枣剥着糖,“角南天气炎热,我都把糖放在小冰箱里,今早才拿出来的,还没化。”

“嗯。”穆小枣轻声应着。

“跟你一起吃饭的人是谁啊?”穆小枣又道,“她脸上总是拢着一层森寒,怪吓人的,该不是个……”

不用穆小枣示意,粟桐就自己收了声,她原本想说“杀人犯”,但只是口形示意,穆小枣随后点了点头,“她叫薛莹。”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薛莹朝穆小枣的方向看了一眼,穆小枣面不改色,又道,“我们是昨天下午到的角南,你身边那个呢?是什么人?”

“庄语,”粟桐没明着回答问题,只道,“你猜。”

穆小枣不猜,她嘴里含着糖,忽然站起身来道,“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