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娅从楼下急吼吼地杀上来,她是被何铸邦派来接伤员的,原本以为两位队长已经收拾妥当,至少也把出院的手续办了,谁知她这个时间点撞枪口上成了苦力。
穆小枣左手吊着,干什么事都略微不方便,粟桐头也没痊愈,纱布还垫在额角,当初又是为了掩护张娅逃离而受的伤,张娅于心有愧,也不好让队长帮忙搭把手,结果就是来医院一趟比在市局还要遭罪,开着空调满头大汗。
粟桐还好,她租得房子都没什么家当,医院这种临时呆两天的地方也就衣服、毛巾、洗漱用品,穆小枣呆的久,什么咖啡机、半米高的小冰箱、各种水果篮、鲜花篮还有生活用品,跟装货似得,张娅活活跑了好几趟。
“早知道让徐华跟着来了!”张娅腰酸背痛,像是跟歹徒搏斗过一轮,差点就近挂号看医生。
“年纪轻轻,锻炼锻炼体格嘛。”粟桐帮忙将最后一点东西装进后备箱,“等你练出肌肉,一拳撂倒一个嫌疑犯。”
张娅翻着白眼,“我谢谢队长的栽培。”
苦力做完还要开车,张娅问,“先去哪里?分别送你们回家?”
“回市局,回什么家呀。”粟桐指了指后备箱,“里面装得东西都是副队给你们的福利。”
每天都有人往穆小枣病房里送水果篮,她住了几天就囤了几个,幸好蒋至道给她买了个小冰箱,还有粟桐帮忙消耗,否则大半都要浪费。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补品燕窝人参,冬虫夏草,穆小枣一个人能吃到天荒地老,她愿意贡献出来,犒劳队里的同事。
张娅这才有了干劲儿,还问,“副队,你那咖啡机放市局吗?队长老说要买一个大家用,说两年了都没有动静。”
粟桐被掀老底,咳嗽一声,“不是还在攒钱嘛,马上就买了。”
“队长,你是要买几十万的咖啡机吗,攒两年还没攒够钱?”张娅刚被压迫完,这会儿毫不留情。
“你问问副队,她的咖啡机多少钱。”粟桐抬出自己壕无人性的副队长。
穆小枣道,“咖啡机就留市局吧,我住的地方还有一台,资源过剩。”
她并不在乎一台咖啡机,穆小枣知道自己在医院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刘艳秋安排,还怕安排得不够,隔三差五便要添置,连看护的阿姨都请了。
刘艳秋是关心穆小枣的,却不知为何也冷落着她,枪伤入院竟然都不来看一眼。
第94章
市局忙归忙, 也不至于忙到几分钟都腾不出来,粟桐跟穆小枣都是历经大劫有功在身,还带着皮肉伤从医院回来的, 这么多年感情, 怎么也得欢迎一下。
张娅开车来接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市局预备着惊喜。
粟桐一点都不惊讶,她带出来的人她心里有数, 无微不至的关心意味着暗地里的作妖,果不其然,办公室大门一推, 蛋糕差点糊粟桐脸上。
刑侦一队的人七七八八基本到齐, 没到场的纯属太忙,还在外面跑案子, 里面没有张灯结彩也搞了点气氛出来,又是荧光棒又是条幅,徐华手里捧着八寸蛋糕,看样子花了不少钱。
“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众筹, ”徐华将蛋糕放在粟桐办公桌上, “平均一下一人也就出个几十块……蛋糕是我妈亲手做的,动物奶油,队长、副队, 你们尝尝。”
徐华家开甜品店, 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刑侦大队作为奖励的蛋糕、奶茶全部从徐华家里订, 打八折。
穆小枣没有经历过这样“普天同庆”的场面,在军队时纪律严明, 死里逃生也就是拍着肩膀说声“干得不错”,后来去了分局, 穆小枣也是遍地点头之交,过生日都想不起来送蛋糕。
徐华从小在自家甜品店帮工,切蛋糕的技术炉火纯青,一大半跟同事分,剩下的给粟桐跟穆小枣尝个鲜。
说实话,八寸蛋糕在市局这个环境里显得太小,徐华妈妈已经非常够意思,订的八寸她做了两层,不赔本估计也没赚什么钱,除了穆小枣和粟桐,其他人勉强能分到两口。
欢迎仪式持续不到十分钟,各自端着蛋糕就去办公了,粟桐怀疑这帮人就是来蹭个蛋糕,毕竟那几十块钱不能白花。
蛋糕做得很不错,奶油香滑不腻,也没加过分多的糖,胚体松软,又不至于吃个寂寞,穆小枣看了看周遭残余的热闹连粟桐办公桌的笔筒里都插着两根掰开的荧光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融入当中,真正成了市局一员。
“张娅,别光顾着吃,我有事要问你,”粟桐自己唇面子上还挂着白色奶油,就理直气壮让张娅别光顾着吃。
张娅搬着椅子坐过来,还顺便给两位队长顺了水,“本来是打算订饮料的,可是你们上午就出院,阿姨做蛋糕都来不及,可乐、雪碧冰箱里还有,所以没买。”
喝水也挺好,解甜。
穆小枣那块蛋糕放在桌面上没动多少,这是她在市局吃得第一块免费蛋糕,她秉承着珍惜的精神,有点想带回去装裱起来。
粟桐递给她一个眼神,“你嘴里没吃东西,你说话。”穆小枣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读懂这个眼神的,反正就是福至心灵,开口问,“吃完带我们去看看刘雨欣和白老师。”
“吃完了!”张娅将最后一口咽下去,她吃东西秀气,速度从来不快,这一口也是拼了老命,还被噎了一下。
因为刘雨欣的重要性,市局上下都看得很严,张娅作为直接负责人,从局长到支队长、副支队长,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要叮嘱她一声,“别出岔子”。
这些天张娅光是顶住的压力,就远远超过她的薪资水平,再不把粟桐弄回来,张娅就准备以“臣无能”归隐江湖了。
“刘雨欣还好,她毕竟年纪小又无牵无挂,白老师的情况其实更加复杂,她有父母亲人,还有工作,总不能一直困在我们这里,”张娅边带路边道,“白老师也担心家里人的安危,我们都不知道那帮匪徒会不会狗急跳墙,白老师就更不敢冒这个险。”
白云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天追她的匪徒还开了枪,明显是有来路有胆量还不要命的,她这种普通家庭根本没有得罪的能力,被盯上难有活路。
她现在是被层层保护着,可市局能保护一个普通公民到几时?还有她人一直不到岗,就算有编制,岗位能留空留多久?最挂心的还是父母,犯罪分子一直抓不到自己,会不会拿父母开刀,绑架恐吓?
“所以我在想办法,一定要将白老师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要让犯罪分子知道,伤害白老师的后果远远大于得利,并且她确实没有清除的必要。”粟桐道,“可惜我还没有周全的办法,还需要一段时间。”
两三个月白老师耗得起,学校因为知道她牵扯进这些事里,给批了一个月的假,可以延期,同时她作为小学老师,暑假还有两个月原本就不用上班,至于她的父母,何铸邦出手帮忙做了安置。
可是超过这两三个月,白老师事业、性命和家人都会受到威胁。
不只是犯罪分子没想到,就连粟桐都没想到张娅将会议室改造成房间,里面该有的都有,保留了原有的沙发,桌子挪走换成折叠床,会议室原本就装着投影仪,还给配了电脑,娱乐生活都能跟上。
改造会议室当然也得批准才行,为此张娅做了不少文件工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冰箱、电磁炉、电蚊香液……有些是直接从市局搬,有些是张娅独家赞助,幸好会议室空间大又靠近卫生间,弄出来像个小家。
门口有便衣站岗保护,也是为了看住刘雨欣跟白老师,防止她们乱跑。
她们两都不是罪犯,可这种感觉也跟罪犯差不多,连吃饭都做不了主,每天都是外卖,为防刘雨欣再度受到刺激,这一层的警察都是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