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棚子里说话,路过的李婶子揉了揉眼睛,确认了里面的人是苏婉婉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时间感觉天都塌了是替裴长风塌的。

“婉婉,”木晨道,“如果当年我先来提亲,你就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提及往事,苏婉婉心里没什么波澜,“表哥,你又说笑了,就算是你愿意,姨母也不会愿意的,而且我名声那么差,你读书是要考举人做官的,咱们俩不合适。”

“婉婉,如果你愿意……”

“好了表哥,”苏婉婉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长风还在家里等我。”

木晨垂下眸,“你很在乎他吗?”

“他是我夫君,我自然是在乎的。”苏婉婉把自己的东西提起来,“不说了,我走了。”

看着苏婉婉的背影,木晨眼底晦暗难明。

“晨儿,”季氏好不容易找到木晨,见他一个人坐在茶棚里发呆,不禁问,“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没什么,母亲办好事情了?”

“办好了,”季氏叹了一口气,“已经托人去给你爹送信了,你只管好好读书,家里的钱够供你了。”

“知道了,多谢母亲。”

母子俩无话,上马车后,季氏提及另一件事,“之前娘和你提过的王家那位小姐你觉得如何?王员外可是很看重你的,王小姐又是独女,只要你们成了亲……”

“母亲,”木晨皱眉,“儿子说过,不必再提此事。”

“可你也老大不小了,依娘的意思看,你就等考完试回来就把亲事定了吧,你的那些同窗,不也有许多都是成家了的吗?王小姐性子好容貌好,最主要的王员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王员外的家产遍布各处,不仅是府城,就连京城也有涉及,你以后进官场了处处都需要打点,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

木晨干脆闭起眼。

季氏冷声道:“我算是知道了,你还惦记着苏婉婉是不是?她都嫁了第三次了,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若不是母亲阻挠,婉婉也不至于嫁三次。”木晨眸光阴翳。

“随你怎么想,但我是你娘,我总不会害你,若不是我把你劝住,她克死的人就是你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用活了!”

木晨不再言语,转头看向窗外。

李婶子一回村,什么都顾不得,先火急火燎往裴长风家跑。

“出事了出事了!”李婶子把在镇上看见的事情和裴长风讲了,急得不行,“怎么办啊,我看那男人家境不错,和婉婉还是旧识,哎呀!这婉婉要是真的和他跑了那可怎么办啊!”

听李婶子的描述,裴长风大概可以确定和苏婉婉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了。

他长睫低垂,“婶子或许看错了?”

“不会!”李婶子斩钉截铁,“我就站在那儿看得真真儿的,长风啊,你得想个办法,你爹娘没了,大伯和大伯娘又出了事,要是婉婉也走了,那谁照顾你?依我看婉婉也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只是一时看不清,等她回来了你好好劝劝就是了,啊?”

裴长风拍了拍小小的狗头,让小小回窝,然后才道:“婶子,我信她。”

“你信她?”李婶子一拍大腿,“唉哟你这个傻子诶,你就说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找个……你别嫌婶子说话不中听,但事实就是这样,那苏婉婉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她既然能嫁给你,也能嫁给别的男人,三嫁和四嫁难道还有什么区别?”

裴长风不说话,身旁的手轻颤了一下。

“孩子啊,婶子是看着你长大的,婶子说的话不会骗你,你等婉婉回来了好好和她谈一谈,或者抓紧要她怀个孩子,女人有了孩子就不会乱想了,听见婶子的话了吗?”

见他一直不说话,李婶子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莫非是哑巴了?”

“我都知道了,”裴长风轻声道,“多谢婶子。”

苏婉婉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的,村里的牛车她错过了躺,搭的是隔壁村的牛车,还走了半个时辰,一进屋,她就先咕嘟咕嘟喝了半瓢水,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裴长风从厨房出来,“快来吃饭吧。”

“夫君,我快累死了,”苏婉婉擦了把汗,朝他撒娇,“你说这村里的牛车真是怪了,早不走晚不走,我一来就走了,唉,你怎么也这么晚才吃饭,莫不是在等我?”

她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麻雀,小小也围了过来,围着背篓转圈。

“这是给小小买的骨头,花了一个铜板呢,”苏婉婉把骨头往地上一丢,“玩儿去吧裴小小。”

苏婉婉拉着裴长风的手,“夫君,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裴长风的面容隐藏在晚霞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买的什么?”

今天没有被甩开手,苏婉婉心情格外好,她献宝似的把那一叠纸拿出来,皱了皱鼻子,“可贵了呢。”

“纸?”裴长风呢喃,“你去给我买纸了?这样贵,你买了纸……”

“给夫君买,多贵我都不嫌贵,”苏婉婉把背篓里的糖米饼拿了出来,“我给自己也买了东西!”

裴长风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好了,先去吃饭吧。”

苏婉婉应了一声,“诶,我先去把肉放井里镇着,明天还能吃新鲜的。”

今日出了这么一大场汗,苏婉婉晚上又是洗头又是洗澡的,等到终于回房的时候整个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的头发还是半湿的,但胳膊都不想抬,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希望自己睡醒的时候头发就已经干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睁开眼看去,只见裴长风拿了布巾在为她擦拭。

“夫君……”苏婉婉嘟囔,挠了挠脖子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你最好了。”

要是平时,裴长风根本不会回话,但今日却不同,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是吗?我是最好的?”

“嗯,”苏婉婉困意清醒了一些,立刻得了乖就卖巧,回身搂住裴长风的腰,“是,谁都比不过你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君。”

裴长风的手顿了顿,放下布巾,“好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