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人与白家的人都来接了,裴长风与白季同分开,侯府来接的人是裴长风的二舅舅杨元文。

杨元文显然是有话要说,上马车后先关心过裴长风的身体,然后开口道,“你近来可与凌儿有联系?他娘想他想得厉害,我听说你们去参加寿宴的人出了事就马不停蹄过来了,凌儿呢?他可也在里面?”

“他不在,”裴长风知道范凌是怎么想的,他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舅舅,您知不知道关于郑家的一些消息?”

“什么意思?”杨元文皱眉,“你打听郑家做什么?”

“是这样的,”裴长风轻轻咳了一声,“不是我要打听,是范凌,最近郑侍郎总是寻机针对他,还要带他去见郡主,他问过我也没有办法躲过去,但是舅舅您也知道,我如今唯一的依靠也就是侯府,您是他的亲爹,您应该有办法。”

“那个老匹夫竟然敢让我的儿子去给郡主当姘头,”杨元文登时气红了脸,他的女儿已经毁了,如今就范凌一个独苗,还那样出众,自然是放在心上看重的,“我们杨家在京城这么多年,好歹是一个侯府,总不至于什么人脉都没有,等我查到了我立刻遣人告诉你,你转告给凌儿,顺便劝劝他早日认祖归宗,最近皇上似乎有些松口袭爵的事情了。”

如今杨家落败,不过是因为杨老侯爷年事已高再加上杨家后辈人才凋零,若是皇上松口了袭爵之事,再加上有裴长风与范凌这两位后辈的支撑,若干年后难免没有重新光耀的机会。

“这是好事,我会和他说的,查郑家的事情就麻烦舅舅了。”

“这是自然,”杨元文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近来还有一件事要做,“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杨瑛好几次想要轻生寻死,不如你就当卖舅舅一个人情,把她娶了当平妻吧,实在不行做妾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裴长风眉头直皱,一是因为杨元文提出让他娶杨瑛的事情,二是因为杨元文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更像是想要甩手什么垃圾。

“不,”裴长风言简意赅,“我拒绝。”

“她母亲那边,陪嫁一座盐庄,还有现银五千两,”杨元文试图说服他,毕竟杨瑛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了,又不能真的让她嫁给刘耀阳,思来想去,还是给裴长风最好,他若是不喜欢,大可就闲置着,像是一个用不上的物件一样,“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见已经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裴长风弯腰下了马车,“舅舅慢走。”

他态度这样坚决,杨元文也无奈,没办法,还是好好回去同代氏那个不讲理的泼妇说一说,把杨瑛送到尼姑庙清修算了。

天已经亮了,苏婉婉正一脸焦急地候在门口,见了裴长风,她险些哭出来,“你当真没事?快进屋让我检查检查。”

为了宽她的心,裴长风让她好好检查了一遍,检查完后,他就搂着苏婉婉躺下了,“还能睡一个时辰。”

“今日不如让人去翰林院告假吧,”苏婉婉提议,“不然要是累病了可怎么办?”

裴长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答话。

一个时辰以后,裴长风起身,苏婉婉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出门去。

果然,今日无一人告假。

白季同哈欠连天,和裴长风对视了一样。

中午的时候,裴长风来找他,“昨日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有了,”白季同答话,“是那鲁三老爷的夫人指使人干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那鲁三老爷宠妾灭妻,对他们娘仨不好,她便生了要谋杀亲夫的想法,这女人啊,嫉妒心也实在是太强了一些。”

裴长风摇头,“简单的宠妾灭妻四个字并不可以囊括所有,或许那鲁三老爷在屋中打骂妻子与幼儿也说不定,不然仅仅是冷落,她不至于如此。”

“你倒是心思细腻,”白季同笑笑,又把自己对廖橙的猜想说了,“她绝对不可能只是看上了你的皮囊,倒是想要和你成亲,毕竟你没身份没背景,以后也不敢管她怎么鬼混,你可得小心一点。”

裴长风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

下值后,裴长风和范凌先见了一面,根据他给的信息,私底下找到一名叫王贵的老人。

“他的女儿被宋明的爹糟蹋了,然后去了宋家当妾,没多久就音讯全无,不出意外,应该是死了。”范凌低声道。

裴长风看向王贵,王贵的眼睛很浑浊,应该睡瞎的差不多了,一条腿也呈一种诡异的姿势,像是被人打断了一样。

听见声音,王贵激动地开口,“心儿,是你吗心儿?你回来看爹了……”

裴长风看范凌,范凌摇头。

“老先生。”

听见声音,王贵警惕地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你想不想帮你的女儿报仇?”裴长风开口,“据我所知,你的女儿已经死了。”

范凌忍不住拉了一下裴长风的衣袖。

王贵对此事早有猜测,他抬起头,声音枯哑,“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报仇的人,”裴长风在那张布满灰尘的椅子上坐下,“用你的一条命,给你女儿报仇,如何?”

“我愿意!”王贵激动起来,几乎毫不犹豫,“我就心儿一个独女,她却被那畜生害了,可怜我的心儿还一直骗我,结果却丢了一条命!”

裴长风道:“你明日去击鼓鸣冤,我自有办法帮你。”

王贵摸了一下自己的腿,他的这条腿就是上次鸣冤之时被打断的,但是为了女儿,为了心儿,他就算另一条腿又断了那又如何呢?

除了王贵外,这几日裴长风还私下找到了几个也是家里女儿惨死的人家,最后愿意出来作证的人还是只有王贵。

这世道女儿不值钱,大家不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没了命的女儿再搭上额外的价钱,只有王贵愿意,因为王贵只有一个女儿,除此之外,便是一条命。

到了击鼓鸣冤那日。

鼓声一响,周围的百姓都围了过来,有人记得王贵,十分惊讶,“他之前不是击鼓过一次吗,好像被打了一顿然后丢出来了,怎么今日又来了?”

“到底是什么冤情,竟然来两次,莫非真的是大案?”

人群渐渐围拢的越来越多了。

裴长风笑对荣国振,“似乎有热闹看?”

因为要公事,荣国振在裴长风的陪同下前往翰林院。

百姓的讨论声自然是逃不过荣国振的耳朵,他拧眉看去,只见王贵被一个高大衙役在地上拖行着。

“又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讹上我们了吧!都说了你女儿是跑了你不信,非说是被害死了,你这个老东西怎么就这么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