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昙望进这片山水之中,却见自己的影子映在月色之下,顿时明悟,积极回应道:“老婆。”

“嗯。”温盏轻轻应了声,心满意足地靠进老神仙的怀抱里。

“你是不是答应我重新在一起了?”陆昙还是不放心,追问道。

“在我答应之前,我还有三个要求。”温盏头抵在陆昙的肩膀上,手也圈上陆昙的腰身,缓缓道。

“你说。”陆昙回应得很是郑重,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温盏心里受用,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第一件是你之前答应我的,遇见什么事不能自己擅作主张,要与我商量。”

“是。”

“第二件,你可以有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秘密,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想说,但是不要骗我。尤其是在你身体状况上,那样反而会让我更加担心。”

陆昙思索片刻,应下道:“好。”

“第三件,我会调整我的行程和档期,每年都至少挪出一个季度回蓬山陪你修炼,好不好?”

这个要求温盏特意用了疑问句,因为这是她考虑到陆昙身体做出的决定。

师尊告诉她遇到问题,一味的消极应对并不是个好办法,不如积极解决。

况且以陆昙的固执,如果不是她来调整,陆昙只会随着她的时间安排。

温盏思来想去,还是担心陆昙会在凡间待着会影响她应劫,不如每年回来一阵,权当歇年假。

“或者我们搬家到蓬山山脚附近,我每年主要是泡在剧组拍戏,档期空下来,在哪里待着都是一样的。”温盏停顿片刻,又担心陆昙不同意,圈住陆昙的脖颈连声音都软下来:“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家啊。”

她的吐息还带着一点酒气,整个人的重量都在陆昙身上,陆昙一手还握着酒杯,另一只手紧紧地拥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她当然知道温盏是什么意思。

处处替她着想的姑娘害怕她在凡间久留会影响寿元,所以想到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这几天都快被温盏带给她的惊喜砸晕。

温盏一直都心系着她,不答应她只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只是这欣喜背后又藏着忧愁。

温盏才刚刚对她卸下心防,陆昙根本没办法对温盏道出她们之间有关缘分的真相。

她又要对她有所隐瞒了。

想到这,陆昙伸长手臂取来台子上的酒壶,一边携着温盏,一边在杯子里为自己斟了一杯。

她该怎么告诉温盏,她们的相遇原本便是一场情劫呢?

这场劫数她解了四世,却将她和温盏绑得更紧,抑或者,正是因为她解不开,才能遇到她的阿盏。

在感情上,她早已认命,她勘不破,索性束手就擒。

她不知道,是不是温盏一旦发现这是一场上天注定的劫数,她们便再无回转之机,届时真的是各走一边。

她不敢尝试。

这场劫,她无论如何都渡不过,也不想渡。

一杯酒很快见底,陆昙又探过身子倒了一杯:“你要一杯吗?”

她没有再限制温盏喝酒,她清楚地知道,有些话,在她清醒的时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不如趁醉。

怀里的姑娘摇摇头,美眸里漾出一点昏沉,不知是醉的还是困的。

于是这杯酒又进了老神仙的腹中。

皎洁的月色被一抹突然闯入的云遮住半张面,衬出几分欲说还休的愁。

满心满眼都是老神仙的姑娘终是没捱住困意,在陆昙怀里获得好眠。

殊不知,老神仙一直在等的也是这一刻。

“阿盏,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也一定会说到做到。”陆昙借着酒劲攒出一点勇气:“只有一件,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日后……或许也不会告诉你。我会尽我的全力,让我们这一世安安稳稳地度过,也许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就有胆量告诉你了。”

众生都逃不过情劫,是命中注定,亦是无可奈何,即便像她这样能够预知自己的神仙,都没办法化解,这就是天命的平等。

只是情劫与孽缘本来就是两码事,虽然不知道日后会如何,但她知道自己舍不得现在和温盏分开,且过且看吧。

第二日,温盏醒来的时候,陆昙已经帮几人准备好早餐,用完饭稍事休息后,云岁稔便带着陆昙和温盏去见了孤卜仙君。

孤卜仙君仍是老样子,盯着陆昙拿出的薄了许多的恩怨簿,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差最后一点造化,你二人的恩怨便可尽数解除。”

温盏一头雾水,陆昙心思却如明镜。

“如果暂时不解除,我二人会因它受到影响吗?”

“恩怨簿已经历经三世,还剩下这一世的机会。这一世呢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端看华优仙君如何选择就是。”

陆昙细细品着孤卜仙君的意思,良久才诚心地道了声谢。

“因果已成,造业已现,不随着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华优仙君舍不舍得,到了该解决的时候,自有分晓。”

“该解决的时候是指什么时候。”温盏听不懂孤卜仙君的意思,索性直接问出口。

“这就要看天意了。”孤卜仙君依旧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这选择,有对错之分吗?”陆昙试探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