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误会，就请季云青当众澄清！”

季渊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苏瑾瑶身上。

她像是一株屹立于风暴中的翠竹，尽管风雨摇曳，却依旧坚韧不拔，满是生命的活力。这景象让季渊不禁想起了往昔的学子们。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苏瑾瑶确实在算术考试中得了零分，她的试卷和之后的作业都是空白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震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难道季云青是要将苏瑾瑶逐出学院？如果真是这样，是否意味着会有一个新的名额出现，她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入学了？

大家不由自主地向季渊靠近了一步，将中间几人围得更紧，原本就不大的庭院顿时气氛紧张起来。

但季渊接下来的话改变了这一切。“但这不是因为她没有学习，而是因为她用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和墨水。”

他轻轻展开手中的纸张，展示给众人看。

“这些纸是用特制药水处理过的，用这种墨水写的字迹当时看起来很正常，但在一个时辰后就会消失，变成白纸。”

庭院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大家心知肚明，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一个，方姨娘。

苏悦宁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既然字迹已经消失了，季云青也无法证明苏瑾瑶真的写了什么。说什么特殊纸墨，也许这只是她的借口。如果以后有人做不出题，不做作业，都可以这样说吗？”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引火烧身，但仍咬定是苏瑾瑶的问题。一旦这件事传出去，方姨娘在京都的名声将毁于一旦，地位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无论如何，错误必须归咎于苏瑾瑶。

“你利用山长对你的信任，让他误会姨娘，你怎能辜负这么多年姨娘对你的照顾？现在还不快说出你是怎么策划这一切的！”

大家目光在她和苏瑾瑶之间来回游移。

苏瑾瑶微微一笑，“大姐这话讲得真没道理。从头到尾指责我学业荒废的是谢姑娘和表妹，而为我辩护、揭露真相的是父亲和季云青。”

第六十章 情何以堪

你不怪别人反而来责备我，难道真以为我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吗？说什么高雅淡泊，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苏悦宁顿时感到更加慌乱。她这才注意到刚才簇拥在身边的贵女们现在已经悄悄地离她而去。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众人孤立的滋味。

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陷入如此困境，方姨娘内心如同刀割般疼痛。

她迈前一步，在苏悦宁开口之前说道：“季云青既然今日来到了苏府，想必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季渊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那是自然，府中有人这般伶牙俐齿，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又怎敢登门？”

苏悦宁感觉自己几乎站立不稳。面对季云青这样的指责，她的未来似乎变得渺茫起来。

季渊举起手中的纸张对众人展示，“这种纸曾浸泡在药水中，字迹虽然消失，但用特制药粉一撒，字迹就会重现。”

他熟练地从胸口掏出一瓶药粉洒向纸张，瞬间，纸上显现出算数考试卷上的字迹。

“不知这上面的字迹姨娘和大姑娘认得出来吗？”季渊问道。

方姨娘勉强一笑，她只认得出苏悦宁的笔迹。

幸运的是，季渊并没有等待她们的回答。“我亲自批阅过苏瑾瑶入学后的首次诗作，这处理过的字迹确实是她的。如果按照正确答案来看，苏瑾瑶应该是满分。对于这个问题，大姑娘还有什么疑问吗？”

苏悦宁尴尬到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姨娘的心理素质较好，但她也不敢再争辩，温和地说：“没想到为几个姑娘准备的文房四宝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幸好季云青查明了真相，否则瑾瑶肯定要受委屈了。”

接着她满是歉意地说：“老爷，作为一家之主，我对这件事确实失察。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的话暗示自己对此事并不知情。

的确，季渊手中的证据只能证明苏瑾瑶被人陷害，并不能直接将方姨娘牵连进来。

尽管大家心里都有数。

季渊没有回应她的话语，而是深深地看向蔡父。蔡父避开他的目光，看着方姨娘时，心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妻子温柔贤惠，女儿乖巧聪明，但现在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假。

真相是，多年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蔡父的眼神深沉得让人不安，方姨娘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是否应该直接认错？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她不仅是想要丈夫的爱，更是一位姨娘。女人或许可以不顾名声只求丈夫的怜惜，但作为姨娘，她必须守护家族的名誉。

方姨娘逐渐镇定下来，重新露出端庄的笑容：“我管理家事多年，几乎从未出过差错。这次可能是手下人办事不力，我会给老爷一个满意的解释。”

蔡父深深看了一眼方姨娘，然后转向季渊行礼：“感谢季云青今日特意前来，为瑾瑶澄清事实。您的恩情我们父女俩永生难忘。”

尽管季渊对蔡父仍有些不满，但见其态度诚恳，也稍微平息了怒气，捋着胡须说道：“不必谢，作为她的老师，我不能容忍有人陷害她。”

蔡父对此感到汗颜又感激。身为父亲，他对女儿的关心远不及季渊。

苏瑾瑶也上前道谢。然而，季渊并不喜欢炫耀，事情说明白后便告辞离开，蔡父随之而去。

之后，院子里响起了压低声音的议论。这些贵妇人们虽有教养，不会公然评论，但她们微妙的表情已足够让苏悦宁羞愤难当。

苏悦宁紧握拳头，恶毒地盯着苏瑾瑶。就在这时，紫烟急匆匆走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苏悦宁勉强压下怒火，坐回原位。

方姨娘见状，放松了紧握的双手，重新露出从容的笑容，招呼大家，“刚才让大家看了笑话，其实都是误会。府中备有薄酒，正好借此机会向各位赔罪。”

苏悦宁脸上却依旧阴沉，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方梦怜也心有余悸，不敢多言。只有苏瑾瑶微笑着安抚众人，大方得体的姿态让在场的人都对她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