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瑾瑶的诗作显然未能获得普遍的好评,甚至比不上秦膤盈的成绩,这使得她似乎成为了众矢之的。

卫秧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悄然退后几步,隐没于人群之中。秦膤盈则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应对。

苏瑾瑶挺直了脊背,看着明月郡主投来的质疑目光,说道:“郡主,您的话并无实据支撑,但我愿意解释,以求得您的理解和山长的认可。”

秦膤盈轻蔑地瞥了一眼,心里想着,即便苏瑾瑶再怎么辩解,也难以洗刷她心中的怀疑。不过,她倒乐见其成,想看看苏瑾瑶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请各位细观这幅画。”苏瑾瑶指着画卷左下角的一抹青影说,“这里才是整幅画的灵魂所在,那片被遗忘的青苔。

梅花固然美丽,但画家将青苔置于梅树之下,象征着即使出身低微,生命的力量依然可以如此顽强。”

众人再次审视那首诗,发现其中两句【青影常伴虬曲侧,岁岁长年共芬芳】巧妙地点出了画中的青苔。

苏瑾瑶继续道:“若我真是抄袭,又怎能恰好找到一首从未流传、却又与考题如此契合的诗?”

如果有人真有如此惊人的才华,那也应该是出身高贵的小姐,而不是像我这样没有背景的二小姐吧。

她的话中带着一丝自嘲,让人不禁心生同情。在场的学子们似乎都被她的理由说服了,但没有人敢出声支持,只是悄悄地观察秦膤盈的反应。

只见秦膤盈脸色铁青,几乎扭曲,握紧拳头说道:“就算你的诗不是随便抄袭来的,也可能是你事先知道考题找人代写的。季渊对你如此偏爱,提前透露考题也不足为奇。”

苏瑾瑶一听这话,立刻愤怒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季云青品德高尚,绝不会做作弊这种事。”

秦膤盈毫不退让,立即反驳道:“如果他真的品德高尚,怎会为了一个二姑娘开后门?你们串通一气作弊,玷污了麓山书院的清白,我要告诉王兄清理这股不正之风。”

苏瑾瑶被她无理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委屈。

“要清理什么不正之风?”一道好奇的声音响起,如同炸弹一般,令秦膤盈顿时僵住,脖子上迅速冒出一层冷汗。

其他贵女也显得十分惊慌,一个个收起了表情,安静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树上的蝉鸣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端亲王从树荫下缓缓走出,越过如雕塑般静止的学子们,走到秦膤盈面前:“你不是要向本王告状吗?现在本王就在这里,怎么又不说话了?说吧。”

裴远尘身材修长,他的笑容中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冷峻,即使他在笑,人们也能感受到那份潜在的危险。

秦膤盈一贯嚣张,即便是面对季云青也毫不畏惧,此刻却吞了口唾沫,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没,没什么。”

裴远尘的朝她脸上看了一会儿,直到她微微发抖,才慢慢移开,不经意间落在了站在画前的女孩那娇美的脸庞上。

只是一瞬间。

“既然本王给了你机会说话,你若不说,那就让别人来说。”

秦膤盈惊慌失措地开口,想要稳住阵脚:“我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随即指向苏瑾瑶,指控道:

“这位小姐今日借着与王爷的名义四处炫耀,先是骗我说她和王爷关系密切。她如此大胆,想必也哄骗了季云青,让他泄露了考题给她,以便她能提前准备。”

她的目光锐利,“麓山书院是修身养性的圣地,怎容许这种行为败坏这里的风气。”

第四十一章 愿意就此翻篇

秦膤盈心里盘算着,希望通过这样的控诉将自己和季云青撇清关系,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苏瑾瑶身上,指望端亲王出于兄弟之情袒护她。

苏瑾瑶被这番话吓得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仿佛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是因为她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因为那句“打着王爷的旗号招摇撞骗”触动了她内心的不安。

她意识到,在秦膤盈面前对与端亲王的关系,含糊其辞确实有几分招摇撞骗的感觉。现在这些话传到了正主耳中,让她很是羞愧。

裴远尘微微上扬的嘴角几乎不被人注意,他问:“季渊,你提前给了学子考题?”

季渊吹了吹胡子,反问道:“我有没有给,你难道不清楚?”

裴远尘恍然大悟般轻拍额头,这一动作让在场的贵女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没错,这幅画是我昨夜才完成,并亲自交给季云青的。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个能力提前知道本王的想法,还泄露了考题呢?”?裴远尘看似无害地自言自语,但院子里的人却感觉一阵凉意从脊背爬起。

秦膤盈听到这里,脸色骤变,嘴唇颤抖不已。

裴远尘已经动怒了,他走到跪着的苏瑾瑶面前,询问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提前知道本王画作的内容,又是如何作弊的?”

见他没有提及招摇撞骗之事,苏瑾瑶松了一口气,抬头恭敬回答:

“若臣女真能预知王爷的心思,还能如此准确揣摩,那将是臣女最大的荣幸。可惜,臣女并无此等能力,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的作品。”

这当然是谎话。

前世,这幅画她就已经见过了。

那首诗,是她在一时兴起下创作的,?裴远尘觉得非常有趣,便亲手抄写在了她的手臂上。一想到这些往事,苏瑾瑶的脸颊就不由自主地泛红。

此刻回答时,她十分庆幸。而?裴远尘心中的怒火,在看到她羞涩的模样时,仿佛被无形的手轻抚过,还未燃起就已渐渐平息。

“原来如此。”?裴远尘轻轻点头,接着目光转向秦膤盈,“既然她没有这个能力,季渊也没有时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本王自己作弊,提前给了她题目?”

听到这里,秦膤盈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爬升,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不,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是我输了比赛,觉得丢脸,所以才诬陷她是作弊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庭院中一片寂静,没有人敢抬头看,只有秦膤盈一遍又一遍地认罪求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错误,她已经顾不上在同窗们面前保持面子了。

如果继续坚持说苏瑾瑶作弊,无异于自寻死路。尽管她是亲王的义妹,但她清楚?裴远尘的冷酷无情,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诬告同窗,扰乱秩序,这件事如何处理,就交给山长季渊来决定吧。”?裴远尘望着脸色苍白的秦膤盈,虽然嘴角挂着微笑,但眼神中却透着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