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沉思,身后传来脚步声,姜清杳立刻回头,却见是一个年轻男人。
长相很青涩,年纪不大,书生模样,瞧着像是衡阳书院的学生,但眉眼很有些灰败之意。
姜清杳警惕的打量他。
那人似乎没想到姜清杳这么快便醒了,脸色一变,想去挡脸也来不及了。
姜清杳已经猜出他是谁了。
住在长潞巷尾的叶香椿之子,叶杭。
当时年轻妇人叶香椿丢了束脩,最后查出来是叶杭所为,让姜清杳大大惊讶一番。
追问姜县令才得知,是因为妇人叶香椿有个喜好,会在布上绣两片竹叶。那个装束脩的绣了竹叶的钱袋,最后在一个赌场发现。
一问才知,那点银两都被叶杭偷拿去,请了同窗下馆子,还去了赌场试了几把,便输完了。
姜清杳认出他来。
心里便猜出大概了,再看叶杭一副输红了眼,藏不住暴戾的模样。
不由得想,绝望的赌徒,沾上便戒不掉。
叶杭本只是想拿姜清杳作人质找沈观换钱的。
他知道姜清杳是姜县令之女,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也知道同窗沈观很有些银钱。
可对方无意间撞见过一次他进赌场,便对他的刻意接近敬谢不敏。
一刻钟前,他已经找了个小孩去给沈观送信,等着他拿一千两银子来换姜清杳。他原本打算收到银票,便告诉沈观姜清杳的位置。
可是他没料到的是,自己被醒来的姜清杳看到了脸。若是放她回去,不止沈观会知道是他,连姜县令也不会放过他。
他会被治罪关进地牢。
叶杭想着,逐渐目露凶光。
姜清杳察觉到,踉跄着往后退,但她脚踝上也是打了死结的麻绳,没有两步便摔倒在地上,草泥沾了一身,狼狈极了。
一阵头晕目眩,有人扶起她,焦急的问她:“清杳,清杳。”
沈观不停的晃她,姜清杳本来只是有些晕,被他晃的头都疼了,喉咙又痛的说不出话来阻止他,索性便用脑袋莽撞的去顶他的下巴。
她撞得突然,又大力。
沈观没防备,疼得轻嘶一声,但好歹停下了晃她的动作,他上下打量她,见她眼神清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时候,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清杳,你没事就好。”沈观抱着她,埋头在她颈间,抱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姜清杳心软下来,任他抱了会儿,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叶杭已经被沈观的那个冷脸侍卫拿下了。
寺庙里的和尚早被姜姒姑姑找来寻姜清杳,寻到后山的时候听到动静,便都蜂拥过来,见了叶杭,再一搜,更确定了他也是那个偷功德箱的小贼。
姜姒姑姑气急心焦,当即就要将叶杭扭送衙门。
沈观便点点头,让冷脸侍卫一同去,自己则带着姜清杳回府休息。
郎中来看过,把了脉,说是闻了点迷香,有致晕致哑的效果,好在姜清杳吸入的少,开了几帖药,煎服吃几天就好。
姜清杳的手腕脚腕被麻绳勒出伤,破了皮,渗出血丝来,沈观一边给她擦药膏,一边和她说事情的经过。
姜清杳说不了话,屋里就只有少年絮絮叨叨:“你在厢房里待着的时候,小伍闻到气味不对劲,但他不便打扰你,便寻到我说了这事,我便………”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生硬的转开话题:“是不是很疼,手腕涂好了,还有脚踝。”
沈观低着眼,不敢看姜清杳,好像在祈祷姜清杳不要察觉到他话里的漏洞。
他心里惦记着事,手上便显得手忙脚乱的,要去拿药膏,转而抓了张药方。
丢开手后,连忙蹲下身去,将姜清杳鞋袜小心翼翼的褪去,抹了点药膏在手上,揉匀后给姜清杳莹润的脚踝抹上。
猝不及防间,姜清杳抬起小腿,踢了踢沈观。
沈观低着头。
姜清杳又踢了踢。
沈观替她足尖也染了丹蔻,因此白嫩的肌肤上映着点点红,看着格外漂亮,如果忽略她踢他时动作里带着的一点恼意就更好了。
姜清杳踢了两次,沈观便忍不住了,他按着她小腿:“仔细脚踝上的伤。”
他总算和姜清杳对视,姜清杳漂亮的眼儿嗔怒的看着他,仿佛在说,就是要踢你这个撒谎的臭沈观。
姜清杳踩他。
指尖在沈观额上写字,一笔一划:“你让人跟踪我。”
沈观浑身僵着,肉眼可见的心虚,想了半天,焉了似的,没敢狡辩。
那便是承认了。
姜清杳便更生气了。这人嘴上说的好好的,没再问她的行踪了,转头便让他的侍卫跟着她。
便是因此凑巧救了她,也抵不掉这人说一套做一套。
臭沈观。
姜清杳又在他额间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