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吸了口气?,宁随推开浴室的门。

沈星燎已经坐在床边等了他会儿了,看到他身上明显大了两个号的衣服,眸色幽微地动了动,却只是招手让他过去,“随随。”

大约是前期所有情绪的汹涌都达到了顶峰,宁随猝然间反而平静下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沈星燎便给他擦头发。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吹风机呜呜的动静都停下来,沈星燎低垂着睫羽,指腹轻轻地触碰他的耳垂,“我要脱衣服了吗?”

“要。”宁随强行镇定地点头,并没有去看他,而是站起来想要去拿相机。

但就像是有所感觉似地,宁随走到途中忍不住回头,脚步却豁然如同灌铅般动弹不得,神经震颤,就连瞳仁都不自觉地放大。

屋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床头的小灯开着,沈星燎抬手脱掉上衣的时候,率先露出来的是结实而肌肉分明的腹部。

他有非常清晰的人鱼线,顺着腰腹朝着裤边蔓延进去,肤色均匀具有质感?。白色的短袖从手臂褪下来的时候,又隐约可见他肩胛骨位置优美有力的曲线,肌肉像是在随着呼吸而轻微的起伏着。

沈星燎的身形会比宁随高大很多,宁随早就有所体会?,被他抱着的时候都像是整个人能窝进他的怀里。

可但凡心态发生改变,宁随再看清他的身体,便不再像是从前那样纯粹地觉得坚定可靠,他不自觉地呼吸凌乱,心脏烧得一片滚烫。

直到沈星燎把衣服脱下来放到旁边,掀起深邃的眼帘安静看他,宁随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但是身体像是被黏住般浑然无法动弹。

他的视线也都紧紧地落在沈星燎的身上,很久才轻轻地沙哑地喊了声,“哥。”

“嗯。”沈星燎坐在原地没有动,应答过后什么都没有说,目光很安静地跟他交汇,似是在晦暗沉寂的等待。

宁随答应过他的,需要告诉他自己在看到他脱掉时,到底在想什么,宁随全都记得,可神经受到剧烈的冲击震颤,一时竟都阻止不了语言。

摄像机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宁随突然又不想拍了,拍了就算是自己收藏起来,也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只有不拍才不会?。

不知道过去多久,宁随才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沈星燎的肩膀,然而指尖才刚刚接触,就像是被烫到般猛地蜷缩了下。

“哥……”宁随竭力想让自己冷静,语言也组织得更加顺畅,“我记得我好像问过你,我是不是因为在疗养院待久了,也多了很多毛病。”

“问过。”沈星燎的视线低垂,落在他紧紧蜷缩的手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烫到,血液沸腾,就连指节都染着薄粉。

片刻后视线终于收回,又落在宁随的脸上,“但是你在出院前就检查过,没有能在病例上留下任何东西。”

这就意味着现在宁随不管产生什么情绪,都是正常的。可宁随到现在为止经历的感情实在是太少,也不知道别人到底是怎样的,实在是无法从复杂中分辨。

他只能跟沈星燎全盘托出,让自己最信赖的人为自己做决定,低声道:“你问我见到你脱上衣的时候在想什么,我的想法很强烈,我不想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你说得对,当时听说你可能会这样拍的时候,我很难过也很愤怒,但是知道你没有拍我又觉得很开心。哥,你觉得我这样的心态是对的吗?”

“为什么不对?”沈星燎直白地盯着他,“我们俩本来就应该这样?。就像是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下意识会回答你也是。”

顿了顿,他忽的问道,“那么现在呢?现在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沈星燎看到宁随猝然撩起睫羽,眸色执着炽热,“没有任何区别,非要说的话就是更加强烈和清晰,如果你会公开的话,我应该会发很大的脾气?。”

沈星燎知道这只是假设,没有再跟他强调自己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的问题,而是静静地听着,无声地打量着他说话时的神情。

宁随饱满的唇瓣张合时很漂亮、也很坚定,“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发过脾气??因为好像你做的每件事都能够让我感觉到快乐,除非是在你受伤的时候。”

“但是现在你已经很强大了,我也会成为你的依靠,你不会再受伤了对不对?但是我又担心会有别人觊觎你。”

“大约平时的时候这种想法没有那么频繁,但是见到你脱掉上衣的时候……”

“哥。”宁随深深地吸了口气?,直白表达了自己的欲望,“我会控制不住地去想,这分明只是属于我的东西,我想要藏起来谁都别想看到。”

“这种情绪是无法被消化的,只会一步步地把我吞噬。而当我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它又会激烈地转化为别的欲望,我会很想咬你”

宁随的话语骤然停住,他看到沈星燎豁然抬起眼睫,幽深地盯着他,瞳仁中的晦暗就像是浪潮般拼命地汹涌着。

后知后觉地,宁随的瞳仁也逐渐扩大,像是遮天蔽日的迷雾又消散很多,显露出内心深处的底色,原来自己想要的是这些东西。

从前他只觉得沈星燎咬他的时候很疼,密密麻麻地痛感传遍全身,但是也会带来铺天盖地的满足感?,让宁随心甘情愿的配合。

可直到此时他才彻底地明白,每次沈星燎在咬自己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绪,他的占有欲比自己更加强烈、且无法控制,甚至毫无办法,便只能够通过这种制造疼痛的方式换取片刻的满足。

还好宁随心甘情愿。

每次都能够让他予取予求。

否则现在宁随换位思考,都无法去想象如果自己拒绝沈星燎,甚至是表现出任何推拒难受的意思,沈星燎到底会有多么的难过。

会跌进黑暗不见底的深渊,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所淹没,会觉得自己爱的人压根就不爱自己?,伴随而来的还会有愤怒和绝望。

“哥。”不知道多久,宁随沙哑着低声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沈星燎的视线轻轻的,盛满了幽晦和寂静。

宁随莫名有点落泪的冲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眼眶干涩又热热的,伸出手去将沈星燎抱住,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沈星燎身上滚烫,宁随跟他贴着觉得发热,但是手臂依旧收得紧紧的,低哑的声音在脖颈间显得闷闷的,又好像带着点几不可察的颤抖,“我好像现在才理解到你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沈星燎任由他抱着,明明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一步步地抛出问题,非要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可。

“就是你说你爱我的那句。”宁随将脑袋埋了很久,才终于松开点手臂,抬头直视着沈星燎的眼睛,喊他,“哥。”

大约是情绪动荡得厉害,宁随的眼角还染着无法消散的薄红,用这样炽热的视线盯着沈星燎时,沈星燎的心脏都好似颤了颤。

“我当时不应该随便应答的。”宁随的呼吸跟他灼热地交缠,但是吐词格外地执着笃定,“在没有彻底理解到你说的爱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前,我不应该说我也是,因为我们俩付出的感情根本就不对等。”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哥,在我全部对你的感情里面,绝对不全都是亲情友情,现在我可以说我也爱你,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爱情。”

他每次说的时候,沈星燎的神经都会跟着颤动,尤其是最后说到大部分都不是亲情友情的时候,沈星燎的手都有点抖。

他克制不住将宁随的腰抱得很紧,勒得宁随都有点疼,但是宁随并不吭声,说完以后还是那样盯着他,炽热得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