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作?为沈星燎的经纪人、同时是万界娱乐这边业务的对接负责人,自然?就充当了主?要陪聊的角色,时不时地还会带着两位艺人聊几句。

果不其然?有她在,热闹气氛就没有消下去过,只?是偶尔名?导们?顾虑宁随跟沈星燎在旁边,有些敏感直接的问题都不太好开口,还得?周鸿抽空给他们?打眼色。

意思?就是该他们?出去走走的时间到了,待会儿再回来。

正好宁随跟沈星燎吃得?差不多,便放下筷子出去走走。

餐厅的背后就是修建保护得?极好的河,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没有什么人,反倒是适合宁随跟沈星燎散步。

远处高楼的屏幕里,正好在播放《二拜香》的宣传片,这部片子马上就要上颁奖典礼等待丰收,而剧版最近也即将上映,完全可以?预想到届时铺天盖地的热度。

屏幕中甚至偶尔闪过沈星燎的脸,那是他在拍摄影版时的画面了,作?为很重要的钩子带出了剧版中蓝绡流这个角色。

剧中的他不像是圈内这种?俊逸温和的形象,作?为反派气质沉郁幽邃,反倒是有点贴近于真实?的他。

“哥。”宁随安静地盯了会儿,确实?觉得?沈星燎在拿到影帝以?后再拍这些角色,依旧能?够大小奖不断是有理由的,他就是很强悍。

想到这里他回头冲着沈星燎笑了,昏暗的夜色下眼眸却很明亮,“我没有说错,你就是永远强大。”

“但是我也很想帮你,强大的人也是需要依靠的。”

沈星燎的心脏像是忽的戳中,回想起刚刚没有聊完的话题,竟居然?有些想要袒露脆弱的冲动,本来他觉得?不应该在宁随的面前说这些的。

比起宁随的努力和陪伴,他其实?更加宁愿得?到宁随全身心的信赖和需要,想要什么自己就去帮他拿到,有任何困难阻碍的时候,都能?够第一时间想到向自己求助。

但是宁随确实?比之前成熟太多了,少年舒展开来的不单单是眉目和身体,还有他的思?维眼界,心脏的跳动比起从前更加有力强壮,竟都会想着反过来保护自己。

“我拍《二拜香》的时候,其实?是因为欠了资方一个人情,刚进圈的时候他帮我解决了点事情,直到最近几年才?终于还上。”

这件事宁随早有猜测,忍不住回头去看,却有些困惑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这里。

其实?这几年沈星燎隐约已?经有不拍戏的趋势了,没什么太大的必要,家里面的烂摊子处理完毕,事业也顺风顺水的。

但是能?让沈星燎欠人情,即便是刚进圈的时候,估计那件事情也是挺麻烦的,或许不单单是没戏拍,也有可能?是来自家族的阻碍。

换句话来说,刚跟宁随分别的那几年,沈星燎也过的不好。

但是沈星燎只?挑了其中几件事情来说,嗓音低沉咬词清楚,“在此前其实?我手里面的事情非常多,周鸿对此应该印象会很深刻,三天两头不休不眠地跑通告,为了得?到资源也会跑饭局。”

“我不怎么抽烟、喝酒很少,所以?基本都是周鸿在喝。喝完就亮着眼睛问我这部戏能?拍到什么程度,我说不拿奖以?后就别拍了。”

“就是这么回事。”沈星燎侧头笑了下,“演戏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是本能?,所以?周鸿的野心也很大,那段时间其实?都还挺拼命的。”

他徐徐地把?这些事情讲给宁随听,但是只?讲了表面,还有更深层次的没有说。他出院的事情惹怒到了家族里面的人,原本都以?为自己会在那里待一辈子的。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没待,甚至还把?家族搅得?天翻地覆,进圈拍戏反倒是成为了他排解的手段,有的时候深深沉浸到另外一个角色里面去,险些都会忘记原来日常的自己也是演的。

除了极其重要的场合,沈星燎甚至都不敢去见宁随。怕见到后会被家族残党发?现端倪、知道他当时突然?出院是为什么。

也怕见到后自己所有的面具突然?就碎了,丢盔弃甲地泄气……顾虑很多。

但是偶尔见到了,沈星燎就会觉得?那是漫漫长河里面最短暂、又最寂静的时间,他坐在咖啡厅里面看宁随在外面参加活动,或者是坐在成堆的家长或学生中听他在台上演讲……

这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抚慰。

沈星燎就是这么脆弱,在年轻的时候无?法拽住宁随让他别离开自己的身边,等到好不容易重逢了却又有很多话无?法表达。

怕打破现在的状态,怕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感情有变化。

“随随。”沈星燎低垂着睫羽,漆黑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他,片刻后忽的又变了想法,“或许你是对的,我就是很强大。”

“就连这些事情都能?够经历过来,然?后重新遇到你。”

宁随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听着,有些诧异他竟会真的暴露脆弱给自己,可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却又觉得?无?比的滚烫熨帖。

“我知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宁随冲着他笑,嗓音温和,“但是我就不同,这些年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我是哭过的。”

顿了顿,又怕沈星燎追问到底,脸颊泛着热意接着道,“但不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哥,我愿意把?我拿到的所有糖都给你。”

“我也很高兴能?够听到你跟我讲这些事情,你的强大并不会因为偶尔的脆弱就消失,甚至偶尔的脆弱还会得?到奖励。”

说话间,宁随真的从兜里面掏出来一把?彩色的糖果,捧到沈星燎的面前,硬质的糖衣泛着绚烂的光泽,像是将他的眼底都染上流光。

“哥。”他的声音轻轻地,“我还是那句话,强者也是需要依靠的。”

“我想要成为你的依靠。”

河边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拂过水面。

倏忽间沈星燎觉得?自己耳边的世界也寂静了,只?有宁随的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多久过去,但是宁随没有动,从下至上那样轻轻抬着睫羽看他。

脆弱的睫羽在颤抖,但是手很稳。

在等待沈星燎拿糖。

沈星燎伸手拿了,不知道怎的忽地笑出来,“……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花招,以?前都没有见过。”

宁随的脑袋猝不及防被他按了按,差点踉跄低头,有些无?语地道,“哥,你知道不知道频繁被压脑袋是长不高的,我应该还能?再长点。”

“都多大了还长高。”沈星燎将刚刚剥开的糖塞到自己的嘴里,瞥他一眼,又剥开另外一颗塞到他的嘴里,最后把?他掌心里面的全都没收了。

“就这样也挺好。”

宁随就是没话找话,其实?也觉得?现在挺好,比沈星燎矮大半个头正好让他的手臂搭在肩膀,不像以?前只?能?够让他背让他抱。

水果味的糖在口中丝丝缕缕的化开,沈星燎琢磨半天还是觉得?奇怪,“糖又是在哪儿买的?什么时候买的?”

“不知道了吧。”宁随笑道,“不是他们?都爱喝气泡水吗,我买了好多箱堆在仓库里面,老板就送了好多给我们?,但是就我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