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远房表侄,不过……我还听说林大人托了陆相国,要让他的几个侄子在解试中过关!”

“奇了怪了,林大人不帮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反倒是替侄子们考虑?”

“就林承霄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他要是考上了,全京城的学子都会怀疑主考官帮着造假了。”

“哈哈哈哈哈哈,此话有理!”

林承霄只觉气血上涌,眼前发黑。

他跌跌撞撞冲至一楼,一眼便瞧见手持珠帘的林云舟。

“你算什么东西!”

林承霄暴喝着冲上前,劈手夺过珠帘摔在地上,珠串四散迸裂。

“住我家,吃我家,如今还要靠我爹的脸面往上爬?我告诉你,我才是林家嫡子!你这种打秋风的破落户,这辈子都别想骑到我头上!”

他越说越气,酒劲上涌间竟掀翻了案几,杯盘碗筷碎了满地。

“你,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林承霄酒气冲天,面孔涨得紫红,指着林云舟和其他几位堂兄堂弟,“他林衡之的儿子永远只有我一个!我才是林氏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就算我爹去给陆相国卖脸,将你们统统都塞进去,也改变不了你们破落户的出身!”

这一声怒吼惊得全场学子纷纷回头。

林承霄挥着拳头要往林云舟脸上砸去,却不料林云舟这一桌,还坐着凌韬和霍云旸。

凌韬是练家子出身,眼疾手快,右手撑着椅子借力,侧身一记飞踢,将林承霄踢出老远。

诗会现场瞬间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声、劝架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三楼私密包间内,皇帝望着楼下乱象,脸色阴沉。

他转头看向袁术,目光中带着几分狐疑:“这闹剧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袁术两手一摊,一脸的混不吝:“诶,陛下可别冤枉臣。我今日还不是怕您伤心过度误了国事,才带您来这儿喝酒的。”

“倒也是。”

袁术是武将,哪会摆弄这些文人的弯弯绕绕……

皇帝目光又落回楼下,看着被众人按在地上的林承霄,眼底泛起冷意。

他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林家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林衡之真的为了自家子侄,托了陆执帮忙,那么还会不会有别家,也如法炮制呢?

怕是这回阅卷,是真的有些猫腻了。

今日年轻学子齐聚,林承霄的这番话必然传得沸沸扬扬。

学子们最易被舆论挑动,如此一来,这解试阅卷便是不查也得查了。

“袁术,过几日阅卷就结束了,带着你的皇城司,给朕好好查一查,看看是否有猫腻。”

“是。”袁术应道。

他喝完了酒盏里的最后一滴酒,余光瞥见二楼的长廊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

那是故意女扮男装的陆青鸢,混迹在了书生堆里。

第120章 他怎么刚好挑了梅花发簪?

陆青鸢的身影隐匿在一众学子之中,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女子。

她满意地看着周围书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才转身返回自己的包厢。

“松烟,”她唤来同样女扮男装的松烟,低声吩咐道,“回去后记得将赏银分给那几个小厮,替我夸他们差事办得漂亮。不过让他们把嘴闭紧了,若敢透出一丝风声,休怪我不客气。”

松烟应道:“夫人放心,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断不会漏了口风。”

原来林承霄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皆是陆青鸢找人扮演的书生故意说的,为的就是激起林承霄的怒气。

“好一出儿子告老子的大戏!”

包厢门“吱呀”推开,薛广白走了进来,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欣赏,他拍手称道:“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你不去写话本,真的是可惜了。”

陆青鸢笑意盈盈:“那还得感谢薛老板操办的这场诗会。”

薛广白给陆青鸢斟了一杯茶,眼珠子一转:“不过嘛,底下那帮书生把我的场子砸了个稀巴烂,桌椅碗碟没一样完好的,修缮可得花不少银子。”

陆青鸢大手一挥:“大不了从分红里扣。”

“哎呀,同你说笑罢了,”薛广白连忙摆手,“你我之间哪还需要算得这般清楚?要不这样,今晚月色甚好,你陪我去楼顶赏月,这些损失便一笔勾销,如何?”

陆青鸢顺着他的话望向窗外,只见天边乌云层层叠叠压下来,见不到一丝月光,她忍不住嗤笑:“今日乌云密布,哪来的月亮?”

话音刚落,窗外“嗖”地闪过一道黑影,一个人影直接翻窗而入。

松烟吓得脸色煞白,猛地捂住胸口,险些惊呼出声。

待看清来人是柏羽,她才恼怒地嗔怪:“吓死我了!你现在怎么跟飞廉一样,专爱钻窗户?”

柏羽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对着陆青鸢拱手行礼:“惊着夫人了,是在下的不是。只是楼下乱成一团,正门根本进不来,我又担心夫人安危,只能翻窗了。对了,这是侯爷刚派人送到府里的信。”

说着,他双手将信件呈上。

陆青鸢接过信,心中想着霍雁行已离家多日,想必已经抵达了玄风镇,不知他在那边是否安好,又查到了什么线索。

她摩挲着信封,着急回府看信,转头对薛广白说道:“薛老板,损失的事还是从分红里扣吧。今日我有要事,实在没法陪你赏月了。”

薛广白脸上虽还挂着笑,但眼中的光彩却瞬间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