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身对着陆青鸢,行了一礼:“见过镇北侯夫人。”

陆青鸢有些诧异。

薛广白解释道:“做我们这行的,哪能不清楚客人底细?不过二位放心,万胜楼对客人身份,向来守口如瓶,今日之事,自然也不会传出去,坏了万胜楼的口碑。”

霍雁行微微点头,目光在薛广白身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陆青鸢:“问清楚了,我们回府。”

陆青鸢应了一声,又对薛广白说道:“今日多谢薛公子,改日再谢。”薛广白笑着摆了摆手:“陆姑娘客气了,盼着下次再聚。”

三人走出雅间,沿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走到一楼时,霍雁行没有戴面具,瞬间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

他看着霍雁行后面除了一大一小两位女子外,还跟着赌场里的常客凌舟,以及一位颓败的中年男子。

“喂,你还下不下注啊!”

“就是,不赌就闪开。”

周围的赌徒催促他。

他收起钱袋,嘴里嘟囔着:“不赌了不赌了,明日再来吧。”

随后,他匆匆挤出人群,快步离开了万胜楼,转身朝着贤王府的方向而去。

第102章 你和薛家七公子,很熟?

回府的路上,车厢内很安静。

车帘被夜风掀起一角,透进几缕月光。

霍云瑶早已歪在软垫上沉沉睡去,陆青鸢怕她着凉,轻轻给她盖上了毛毯。

她见霍雁行一言不发,以为他刚刚和凌山石的谈话中又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主动出声问:“凌家的事,很棘手吗?”

霍雁行侧过脸,平静道:“凌山石详细描述了那北燕人的模样,我已让柏羽和飞廉去查了。北燕人素来狡诈,万一这是他们的离间之计呢?总之,在证据确凿前,不可轻易定论。”

“也是。”陆青鸢轻轻点头,又想起明日解试结束后凌韬便要回府,不由得补充道:“在凌韬回府之前,咱们得赶紧找钟五娘好好商议一番,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是她的,我会帮她夺回来,但是她这些年犯下的恶事,也要偿还。”霍雁行只要一想到霍云旸的双腿,心就跟油煎似的难受。

车轮“轱辘轱辘”地往前行驶,在寂静的长街上显得格外的清晰。

半晌,霍雁行似有似无地问了一句:“你和薛家七公子,很熟?”

陆青鸢不好说熟,也不好说不熟,只能答道:“不过是故人重逢。”

好一个故人相逢。

男人闻言冷哼一声,周身气压骤然降低。

良久,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和离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陆青鸢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她望向车窗外朦胧的夜色,语气都欢快许多:“自然是游山玩水!看遍大梁的大好河山!”

“具体一点呢?”

陆青鸢闭上眼睛想象:“首先我要买一个小宅子,不需要太大,最好临河而建,宅子里种满花草,再养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狗。想出门时便背着行囊游历四方,累了就回家酿酒、种花、养狗,别提多美了……”

霍雁行望着她向往的神情,心中莫名烦躁,冷声道:“别忘了,即便和离,你仍是陆相嫡女、镇北侯前任夫人。有着这重身份,无论你走到哪都难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陆青鸢的笑容瞬间凝固,猛地睁开眼睛,怒视他:“大不了我假死,隐姓埋名!过上几年,谁还记得陆青鸢是谁?”

霍雁行摇了摇头,似乎是笑她天真,他沉声道:“这世道对独身女子太过苛刻,街坊邻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你当真从未想过……再寻个依靠?”

陆青鸢一怔。

她当然清楚,在大梁律法下,女子是无法自立门户的。

要么依附父亲,要么托付丈夫。

就像小泥鳅,啊不,是薛广白的母亲,只因独自抚养孩子,便被人指指点点,受尽非议。

而钟五娘,也是因为死了丈夫,丈夫的堂兄弟就可以将她卖掉,赚取钱财。

做一个既无身份倚仗,又无母家依靠的普通女子,要冒极大风险。

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可若真要重新嫁人,她心底却涌起一股本能的抗拒。

前世自从见识过萧祁的薄情与算计后,她实在不愿再将心交给一个陌生男子。

不过,她望着霍雁行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便鬼使神差地起了戏谑的心思,笑意盈盈答道:“找嘛,自然是要找的,我总不能孤苦伶仃过一辈子。”

霍雁行喉结微动,别开脸轻咳一声:“你想寻何种夫婿?我在金陵有些故交,若有合适人选,倒能为你引荐。”

“哟,侯爷这是要给我做媒?”陆青鸢掩唇轻笑,“别的暂且不论,从军习武之人断然不可。”

“所以你倾心书生,或是商贾?”霍雁行的语气莫名有些生硬。

陆青鸢歪着头思索:“书生儒雅风趣,懂得风花雪月;商贾富有,吃喝不愁,两个听起来都很不错……”

见她一副认真模样,霍雁行反而更加烦躁。

明明是自己追问不休,此刻却被堵得胸闷气短。

他靠着车厢软垫,假装闭目养神,不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