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骁宇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便随口问:“你和你女朋友还好吧?”
罗骁宇发誓他这问话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也不知道大脑哪根线没搭对,就出来这么一句。
“分了。”孙嘉淡淡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罗骁宇连忙说:“没事儿,你这么厉害前途无量的,多少女生挤破头想嫁呢,不用着急。”
孙嘉忽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罗骁宇。那目光就像要把罗骁宇刻进瞳孔里,再也抹不去。
然后他说:“小宇,我后悔了。”
罗骁宇乐:“晚了,拿着拿着旧船票也登不上我这艘破船了。”
孙嘉也笑:“我知道,但我还得告诉你,不然憋着难受。”
罗骁宇轻轻扯扯嘴角。如释重负之余,却又莫名苦涩。
年轻的荒唐岁月,要说他们爱的有多深,可能没有。虽然那过程很激烈很刻骨甚至带着少年时光中特有的致命香气,但追到骨子里,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年轻,而并不是别的。
罗骁宇又想起了李天洋。他们之前全是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的浅浅的甚至连亲吻都算不上的吻,可每当夜深人静他把这些浅吻从心底翻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会深深战栗。
后面的聊天就自然了许多。他们一起聊大学,聊过去,聊那些年少轻狂,聊到热烈兴起,还会碰杯猛喝。以至于到了最后,两个人几乎把这商务餐厅当成了大学宿舍,险些斗起酒来。幸亏孙嘉手机及时响起海外部经理找自己这得力下属来了。
“这加班就是在为后半生铺路,知道不?”罗骁宇看孙嘉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赶紧拍拍他肩膀,“赶紧回去吧。”
孙嘉叹口气:“等我当老板的,一定彻底废除加班制度!”
罗骁宇边笑边摇头:“等你当了老板,肯定就要开始怨恨这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劳动法》,恨不得一天有72个小时可以让员工加班。”
“我在广大人民群总心目总就这形象啊。”孙嘉说是这么说,还是跟着罗骁宇出了餐厅。
“呃……回见。”餐厅门口,罗骁宇冲着孙嘉摆摆手。本来像说再见,又觉得别扭,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比较合适的词儿。
“嗯。回见。”孙嘉笑笑,没再说什么。
目送孙嘉走远,罗骁宇才转身往公车站走。结果没走两步,就差点儿撞着个人。
罗骁宇知道自己这体格能带来的怎样冲击力,所以对于险些发生的惨案深表愧疚:“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前……”
罗骁宇边道歉边抬头,结果一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道歉就自动演变成:“你跟一电线杆是的杵这儿干嘛?行为艺术?还是体验静物感觉?”
呃,罗小胖儿这种……该说叫条件反射么?
第62章
李天洋被数落了半天愣是没出声,只是脸色越来越黑。罗骁宇说着说着才觉出不对劲。
“你干嘛不说话?”没了对手的助兴,罗骁宇的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李天洋抱着胳膊挑眉看了他半天,才悻悻地开口:“你俩感情挺好啊。”
就是有这种人,一开口就让人想扁。罗骁宇恨得牙痒痒:“承蒙惦记。”话还没说完,胳膊忽然被李天洋猛的拉住,然后下一秒在李天洋巨大的拉扯力道下直接冲上了马路。
眼看着绿灯变红灯,人家李副总根本不惧,那大步流星迈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直接把两头的车都看傻了,变了绿灯也没敢开。
“李天洋你不要命了!我警告你三个数之内马上松手!一,二……喂,你就不能慢点,赶着去投胎啊!”
生拉硬拽的走了段路,罗骁宇实在受不了了,一个使劲挣脱魔爪,气喘吁吁道:“李天洋,你到底想干嘛,横冲直撞也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喝酒。”李副总言简意赅。
“不去!”罗小胖儿义正严词。
结果还没等那个巨有气势的尾音余韵回荡完,罗骁宇又被人扯住往前拖着走了。罗骁宇从来没发现李天洋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紧赶慢赶的仍旧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险些踉跄。
“你说你一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就没长大呢?说不拢就强制实施啊!”任凭罗骁宇在后面怎么喊,李天洋步伐依旧坚定,力道依旧生猛。
到后面,罗骁宇也就任命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在没有孩子之前,自己永远还是个孩子。得,合着他们同性恋就一辈子长不大。
李天洋自然不是去投胎,而是把罗骁宇连拖带拽的塞进车,拉到了一个酒吧,上来就开始喝酒。都不用杯,直接论瓶的。吓得酒保一个劲儿的说,我们这不设最低消费,客人可以慢慢来。
“来,干。”李天洋只用这俩字儿,就已经连干了好几次。
罗骁宇眯起眼睛看着他,隐约的觉着明白了点什么,可往深里一想,又不那么确定了。他自作多情了太多回,呃,有点害怕了呢。罗小胖儿承认,自己有点前怕狼后怕虎的,这一点上确实不太男人。但他就这性子,估计这辈子也改不成了。
李天洋喝得快,醉得也叫一个干净利落,罗小胖儿刚思考完一个问题的表象正准备深入其内部进行再次剖析的时候,那家伙的状态已经足够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资格了。罗骁宇吓得赶紧结账,当然是用某人的钱包。接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天洋拖进车系上安全带,而自己只好任命的当了司机。
去年冬天的时候从李天洋那里搬出来,算算也快一年了。可罗骁宇惊讶的发现自己对通往那幢房子的道路却仍旧清楚。街边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车窗外的味道越来越让人怀念,罗骁宇的心蓦地痛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和孙嘉断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却总和身边这家伙牵扯不清?
不过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忽然想通了。自己这边压根没有半点关系,全是李天洋那厮莫明其妙的不干脆。动不动就跟背后灵似的出现在他四周,纵使他坚贞烈男也扛不住啊。回头又看了眼那早刻在大脑深处的面容,明明就写着四个大字,心里有事,但最可恨的是这人还什么都不说,扰得他心乱。要不是脚底下还踩着离合器,罗骁宇真想踹那家伙。
车很快到了李天洋家门前,罗骁宇想把扛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李天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原来醉鬼睡着也和普通人一样,安静的,乖乖的,任由罗小胖儿揉圆捏扁或者趁机拍两掌以报私怨。
推开门,是久违的气息。罗骁宇有片刻的恍惚。他摇摇头,扛着李天洋以极其艰难的姿势开了灯,客厅霎时灯火通明。
干净,是罗骁宇的第一感觉。可当这感觉转换成形容词时,却变成了冷清。是的,这屋子干净得让人觉得冷清。东西有序地摆在它们该在的位置,就连随意脱下的即将要换洗的外套,都似乎精心算计过一般搭在沙发的一侧,机械而冰冷。
把李天洋拖往卧室的一路上,罗骁宇几乎把自己当作了福尔摩斯,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观察到的细节,怀疑的泡泡越来越大,终于在到达卧室的时候膨胀到了极点……啪!破得干净利落,连丝氤氲都没有留下。
卧室里一片狼藉,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脑表、台灯、烟灰缸等等,没有一个在它自己该在的位置上,就像喜剧片一样,和客厅形成滑稽对比。李天洋仍旧住在这里没错,日历上还有最近划过的痕迹。可除此之外,屋内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罗骁宇不甘心,他把李天洋扔进床里,又跑到书房浴室甚至洗手间,无一例外的,都证明这房子,没有人在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