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都在欺负我?”谢坠凌低低地明知故问。

“你刚刚难道不是去接受批评了吗?”白采声音哑哑的,可依旧掩饰不住心疼跟火气,“谭乌跟我说的,他们肯定都会觉得这?件事是你太凶了,可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你不觉得我凶?”谢坠凌眸色微动。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凶。”

也许是谢坠凌的手不自觉松动,白采突然挣脱出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好像只有将他紧紧纠缠着才能够发泄自己此时的情绪,“谢坠凌,都是他们不好!”

“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也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去管,反正不是你的错!”

明明声音并没有很?大,可所有字眼猝然清晰的砸在谢坠凌的耳膜里面,像是滚烫的烙印,让他的神经都被?拨动得轻微发颤。

而自己的胸口?、白采脸颊紧贴着的地方,心脏也在剧烈地震响,缠绕在他腰上后背的双手触感也格外?明显。

谁都没有说话,就好像都是在消化情绪,然而或许是因为从来都只是自己独自承担、甚至发展到如今早就已经毫无波澜的事情突然被?热意?融化,彼此又无形间像是被?温暖所缠绕着。

不知道多久过去,谢坠凌弯腰与他贴得更紧密些,应答声几不可闻,“嗯。”

“我会记住的。”

……

……

一墙之隔的地方,谭乌正纠结地跺脚。

虽然最重要?的还没想起来,但片刻后,她猛地警醒起另外?一件事:等等!所以他们谢队到底有没有去拿药?

这?件事虽然目前看起来事态平息,但是报告还是要?写的,谭乌出自私心……亦或者是被?刚才白采那副委屈恼怒的样子触动,他其实不希望谢坠凌的力量问题还会被?别人在暗处声讨。

如果谢坠凌按期申请了药片,并且由她呈现在报告里面,或许能够替他避免些麻烦?

可谢坠凌并没有,直接把白采带回了家。

今天原本他们是去找记忆的,可谁知道会突然闹出这?么?档子事来,零落的分枝被?白采吸收了,但是直到现在才有空去看看到底效果如何?。

“好像没什么东西……”白采坐上沙发,苦恼地道,“应该就是我藏记忆的时候沿途落的。”

而且这?点分枝也很?小,跟他以前丢的那些大相径庭,也能区分出来肯定不是他受伤时散落的那些。

“没关系。”谢坠凌将掌心放在他的脑袋上,轻声安抚,“这?件事本来就很?难。”

“我知道,否则我之前也不会想尽办法把它?们都藏起来了。”白采偷偷地瞄着他,语气软软的,“但是我就是想找到找回来呀……”

他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小动作都很?多。

要?么?就是像这?样瞄他,要?么?就是抱着他的力度会收紧,或者是试探着用?脸蛋去蹭他,像是只小心翼翼想讨好的漂亮猫咪,硬生?生?把植物的特性表现得像是动物。

……可是都特别可爱。

看得谢坠凌忍不住轻轻拨开他的碎发,安静地注视了会儿?他的眼睛,一面压着躁动的白采不让他悄悄搞那些往自己身上蹭的小动作。

“以前我确实见过你。”谢坠凌忽然出声。

白采愣了下,迷茫又试探地看他,这?件事难道不是自己一直在讲吗?

说以前就是谢坠凌救的自己,否则自己也不可能有机会复生?,自己也是为此而来的,但是谢坠凌为什么?现在会提到这?个,难道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看到小妖怪眼底突然迸发出来的小小期许,谢坠凌不得不抬手覆盖在上面,才能够接着忍心去违背他的希望,“不是想起来了,是我今天听到了这?样的信息。”

“你应当?知道我以前屠杀过很?多妖物,尤其是……”

说到半途顿住,即便现在谢坠凌几乎都已经认定面前的小妖怪就是藤兰,可现在形势复杂,他依旧没有把这?层关系彻底戳破,片刻后又改换了说法。

“尤其是你这?样的藤类植物,所以从我知道的信息来看,以前我不但没有救过你,甚至极有可能伤害过你,我们应当?是宿敌一类的存在才对。”

“不可能!”白采几乎是跳起来。

但是谢坠凌压着他,他又被?弹回到谢坠凌的怀里,他不可置信地爬起来,双手撑在谢坠凌的腿上,“我只是记忆缺失,但是我不可能记错!”

“而且如果你伤害我的话,我怎么?可能还会来找你!”白采紧紧地抿住唇,即便没有什么?依据,却依旧像是被?气到般说了,“……反正你不可能伤害我。”

谢坠凌望着他,很?轻地“嗯”了声。

他当?然知道,自从第一次见到白采嗅到他的味道开始,他就笃定自己绝对不可能会与他成为宿敌,不管他到底是那个别人眼中?孱弱无力的小妖怪,还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巨妖。

问题就出在这?里,赵常威明明说,那时候自己是去清理藤兰的,只是在与他的战斗里面受到重伤才会导致失控,甚至连部分记忆都被?损伤。

可现在看起来,这?些应当?都只是别人知道的表面而已。

自己那时候又与白采真正的发生?过什么??

“不论如何?,当?有别人问到你这?些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答。”谢坠凌抵住他的额头,彼此抖动的睫毛几乎都触碰到了一起。

可谢坠凌冷冽幽晦的眼眸盯着他,显得清醒又郑重,“这?件事你要?好好记住,明白了吗?”

“我知道。”白采乖乖地点头。

只要?是他答应过谢坠凌的事情,到现在都做得很?好,小妖怪本身就很?聪明,也就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从来不设防而已。

想到此处,谢坠凌的心脏发软,原本覆盖在他后颈的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下,低声道:“就像是今天那样,就做得很?好。”

他说的是从遇到石毕开始,即便好几次白采都非常愤怒尤其是发现石毕竟然妄图把他从谢坠凌带走的时候,他都压抑住自己的杀心没有对石毕动手,而是一直躲在谢坠凌的背后,咬着唇偷偷地告诫自己不能给谢坠凌添麻烦。

还有后面知道谢坠凌又会接受批评,又会被?别人异样的目光看待后,他也在竭力忍着,都快要?被?气哭的时候都只是扑进谢坠凌的怀里委屈抱怨。

这?对于天性就不知克制的妖物来说,几乎都是让人吃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