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却忽地没有声息,谢坠凌只是望着?白采沉睡的侧脸,冷戾的眉眼垂落。

片刻后低声道?:“体温高,睡不醒。”

“已?经是第二周期了吗……”金随思索很久,在脑子里面几乎是把所有这些年来经历过的案例都过了遍,踌躇着?建议道?:“能不能把他带到他熟悉点的地方去?如果让他感觉到彻底安心的话,说不定会舒服点。”

也有可能是谢坠凌在旁边,导致藤兰没办法集中专心度过。

不过这句话金随没敢说,他自己想想都觉心惊胆颤,总不能说谢坠凌太吓人而且又跟藤兰是宿敌,所以藤兰会分心到他身上导致发情期猛烈吧?说出来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谢坠凌挂了电话。

除了自己以外,只有金随是对藤兰研究最多?的人,现在自己毫无办法,也就只能按照他的建议来。

藤兰最熟悉的地方肯定是自己的巢穴,甚至是混沌地……但是现在混沌地不能去,除了几年过去里面的情况自己并不熟悉以外,连水叶这种常年待在里面的在发情期都会跑出来,说明现在那里环境并不好。

目前来说最合适的,白采最喜欢的也只有上次开花的那个地方,距离混沌地很近,而且监察队跟特管局才派过人去那里,短时间之内那里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将?沉睡的白采从床上抱起来,谢坠凌带着?他前往巢穴。

起初他都还睡得沉沉的,但是才刚跃进天缝,白采就感受到什么?般睁眼,抱着?谢坠凌的脖子小声问道?:“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呀?”

“这里会觉得舒服些吗?”谢坠凌轻声询问。

白采点点头,植物本身就更加喜欢野外,待在家里那是成妖以后的事情了。

这里又是他曾经的巢穴,即便把分枝从这里都收回来了,还是会残留着?部分让他觉得放松的气息,他的身体不自觉地软化下来,忽然又道?:“但是家里也很好。”

他这是在安慰谢坠凌,忐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害怕他觉得是自己不喜欢那个家。

谢坠凌当?然知道?,俯身贴了贴他的额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水叶跟罗单铭都来过的缘故,巢穴里面还残留着?一缕别的气味,加剧了谢坠凌的戾气,精神力无声无息的扩散出去将?其?打碎驱散,空气里面顿时飞扬出一片浮光。

白采又开始困倦,感受到自己与谢坠凌的气息全然包裹过来,他窝在谢坠凌的怀里逐渐昏昏沉沉。

大概也是这里靠近混沌地的缘故,白采居然在梦里回到了那个地方。

同样是发情期,但不知道?是来到第几周期了,白采那时候的状态与此?时截然不同,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热得湿漉漉,很缓慢地走在林地里面,但是脚步没有停,因为他想知道?谢坠凌到底?*? 去哪儿。

谢坠凌好像知道?他在背后,也放慢了脚步,最终还是停下来,像是现在这样问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句已?经不是他们俩的第一次对话。

进混沌地以后很显然他们的交流多?了起来,而且偏偏白采每次狩猎的时候都会被谢坠凌看见,他的目光总是清泠泠的,却又跟其?他任何人类任何妖物都不同。

白采本来不想麻烦他,自己就是纯粹的好奇,都给?他机会能让他杀戮自己他也没有动手,那还能去哪里呢?不会真的是想去深处的鸣谷融掉力量吧?

“不要?去。”白采想了想道?:“那里会很疼。”

谢坠凌像是很短暂地笑了下,“连你都觉得疼吗?”

传闻藤兰是最无坚不摧最强大的妖物啊。

见着?白采点头,谢坠凌便站着?不动了,望着?他也没有说话,像是在等?他过去。

即便白采是混沌地里最聪明的妖物,此?时却遇到了心思最深沉的人类,他不知道?在相处这段时间里面,自己所有的言行举止已?经在对方眼底清晰透底,知道?他每个动作的前兆是什么?,知道?他此?时的状态哪里异常,甚至连自己身上浅浅散发的花香,都被他无声敏感的捕捉到鼻息……

藤蔓枝条偷偷的,从地面爬起来缠绕住谢坠凌的腿,察觉到他没有反应后又开始往上,开始肆无忌惮地绞住他的腰,白采别过头去没有看他,灼热湿润的睫毛却拼命颤抖,“所以不要?去。”

“非要?去的话,我?也会去的……”

梦境的场景还没有结束,忽然白采被巢穴里面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

他看到有东西从天缝里面掉下来,错愕地望着?他们。

竟然是那只名叫水叶的妖怪。

这次水叶是独身一人,看起来应该是在发情期的末尾了,比上次见到的状态好很多?,却像是被压制般紧紧贴着?石壁,痛苦得浑身的倒刺都炸出来。

上次谢坠凌险些将?他杀掉,这次也不例外,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将?他笼罩着?,强行将?他的妖气与肢体排除在外,戾气也好像变得更重?了些。

“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巢穴吗?”他语气冰冷危险。

“是、是藤兰的。”水叶被压迫得艰难吐词,“我?没有想占据这里的意思……”

他只是过来捡花瓣的!

度过发情期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水叶离开了水源以后更是在日益衰竭,而藤兰的花瓣还具有残余的力量,足够支撑他这段时间了。

可他也没有想到,谢坠凌跟白采竟然回到了这里,同为植物系的敏感让他注意到白采的异常,突然瞳仁收缩连声音都变了,“藤兰你、你又开花了……为什么??”

听到这话,白采都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从谢坠凌的怀里爬起来,蹙眉道?:“又?你以前见过我?开花吗?”

水叶的目光移到谢坠凌的身上,他被恐怖的精神力压着?,几乎是要?聚集全部的力量来维持生的意识,想要?说点什么?长句子都无法吐出来。

而且上次他提到藤兰这两个字,谢坠凌就不想让他活,眼下看他的状态比以前还要?可怕压抑,还会让自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谁知道?下一秒,精神力对他的压制就减少了几分,水叶扑倒在地狠狠的咳嗽,急促喘息了阵才道?:“几年前在混沌地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开过花吗是发情期的那种。”

他飞快地看了两眼谢坠凌,又收回目光,“而且也跟他在一起。”

白采愣住,梦里面的事情陡然与他的描述重?叠起来。

那种灼热与焦躁变得更加明显,但理智又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以他的力量、尤其?是脱骨以后完全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发情期了,如果真的会这么?频繁,那必定是受到了谢坠凌气息的催化。

简而言之,他会下意识的去吸收谢坠凌的气息,而只是他在跟着?谢坠凌的那段漫漫长路里面,谢坠凌就没有抗拒过他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