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1)

突然,一个人突然跑进王殿,来到王昌邑身边低语数句,王昌邑顿时大惊失色,一脚踹了上去,大骂道:“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带着那么?多孩子?的中庸你们?都看不住!”

冼君同的心?猛地一跳,皱起?了眉,“王昌邑,?*?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王昌邑还是没有彻底老实了,爬上高台,“王君,我们?赶紧逃吧,再不逃就真的会死的,其他南国被北朝攻下后,王室可都尽数被活埋了啊!”

草包王君被吓得不轻,登时就下朝跑了。

而此?前?请求王室殉国的冼君同却并没有拦,其他大臣都看向唯一能够主?持这乱局的人。

冼君同则对着殿中其他大臣:“诸位若要逃,现在都可以走。”

有人问:“相爷您呢?”

冼君同摇摇头,“我冼君同生?是南业宰辅,死亦该是南业亡魂,王君已逃,国破之时,倘若连我也逃了,我愧对冼氏宗祖,唯有以身殉国,才对得起?已经死在北朝兵刃下的南业将士与百姓。”

顿了顿,“如果我的死,能够阻拦北朝铁蹄多一刻钟,多救一个南业百姓南下逃离,那我的死,便是值得的。”

“相爷!”

殿中齐齐响起?悲怆一声,无数人跪了下来,“我等亦愿意陪相爷守南业国门!”

冼君同没有说?话?,而是率先走出王殿,带着南业的臣子?们?,一路头也不回走出王宫,穿过街巷,逆着人流,来到北城墙。

期间亦有臣子?畏死,偷偷溜走,而冼君同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无数本来要逃难的百姓望着这道挺拔如竹的身影,都忍不住驻足,目光悲凄地远送他一步步来到城墙之上,独身面对高墙之下的如黑云般包围的大军。

望见为首的马上之人,冼君同行了一礼,“北武陛下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国亲临战场,君同为南业感到荣幸!”

在李沐风与沈元聿前?方?,骑着黑色大马的沈长冀一身黑色甲胄,道:“冼君同,你是朕年少时少有能与朕匹敌之人,亦是这南方?诸国王室大臣中,唯一在朕玄甲铁蹄下还宁死不屈之人,朕惜你相才,不忍杀之,朕承诺,只要你开国门臣服,朕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奉你为北朝右相!可如果你不臣服……”

他伸出手,沈元聿奉上长弓,李沐风为之搭弓,沈长冀的目光与箭尖一起?指直指城墙上那一道身影。

“朕的箭术,你是知晓的。”

冼君同摇了摇头,“陛下的好意,君同心?领了,可臣及其祖上已许诺冼氏一族永世侍奉南业王室,请陛下恕臣不能从命。”

望着城墙上狂风摧不断的如松如竹的身影,李沐风眼里流露出一丝阴狠不屑,咬了咬牙,来到沈长冀身边,“陛下,这冼君同如此?冥顽不灵,哪怕留下,亦是个祸害,还不如一杀了之!”

沈长冀望了身侧一眼,目光冰冷,李沐风登时心?一慌,低下头,“是臣多嘴了。”

“好,既然你不愿降,那朕亦不再留情。”

沈长冀拉长弓弦,道:“但朕可以满足你临死前?一个愿望,除却不能停下攻城,其他愿望,有什?么?想?留之物,有什?么?想?护之人,朕无论如何都会替你实现,算是全你我少年时的一番情谊。”

愿望?

听到沈长冀这么?一句话?,冼君同倒是一愣。

他幼时随尚是王太子?的王君前?往北都为质时,没有怕过,回国后扶持王太子?与其他王子?斗争时,没有怕过,后面孤身深入内斗部落时,没有怕过,即便而今即将以身殉国,他亦不曾生?出一丝害怕来。

可听到沈长冀那一句“想?护之人”,他迟疑了。

他想?到了已经逃出城的中庸。

他的妻,是世上最善良的,最美好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也不愿意让他再受一点儿伤害。

他后悔当年幼时离开北朝时,为什?么?没有想?尽办法也要把人带走,让他的青青,在那宫中白受了那么?多磋磨与苦楚。

冼君同曾经认为自己能够护得住他的青青,可直到现在,他才知自己的无力。

他这辈子?做过三?件错事,当初许诺带中庸离宫,没有做到,现在许诺陪中庸离开南下,也没有做到,而另外一件事……

冼君同看向城墙下的人,喉咙艰涩:“臣有一妻,姓南,名清,臣这辈子?亏欠他良多,倘若陛下日后遇见,还请看在臣的面子?上,放了他。”

幼时便满心?满眼都是国与民的冼君同头一回开口服输,沈长冀本以为对方?会借此?机会求自己饶过南业王君,可没想?竟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这让沈长冀生?出一丝惊讶来,但还是道:

“好,朕会放了她。”

掌中长弓绷出声音,紧接着,在箭簇撕裂长空的声音猛地啸唳后,是一片万籁俱寂。

直到高墙之上的那道身影,如崩断的弦,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声凄厉叫喊撕裂了天穹:

“相爷!”

中庸猛地从一个满是哭声的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睡在他身边的秀秀揉着眼睛醒来,却呆住,望着他,问:“南清爹爹,你怎么?哭了?”

青令一摸脸,发现自己竟在梦中不知流了一脸的眼泪,虽心?慌得不得了,但他还是安慰小姑娘,“我没事……”

他们?赶路了整整一个上午,临近午时,他们?便停下来休整,带孩子?们?吃完干粮,青令实在没胃口,想?休息一会儿,便趴在牛车上睡着了。

青令发现白星也缩在一棵槐树下睡着了,也十分心?疼,白星也不过十七岁,赶了一上午路,也是累极了。

不忍打扰对方?好眠,他便给白星盖上一件衣裳,打算让他再多休息一会儿。

而就在他来到溪边,打算给水壶打一些水,却突然看到路两侧逃难的百姓都在啜泣着烧白纸,隐隐还听到他们?嘴中在还念着“相爷”二字。

他心?一颤,赶紧拉过一人,问:“相爷是发生?什?么?了吗?”

对方?满眼泪光地啜泣问:“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都说?…相爷他…他要殉国了啊……”

相、爷、殉、国。

四个字宛如一计重锤砸在中庸头上,他直接跌在地上,耳朵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