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对方不仅没动作, 反倒哼哼两声地控诉道:“谁让冼相爷一去西南就?一去半个月之久,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和孩子们,就?该让孩子们给个教训尝尝。”

说是控诉, 但对方这语气中含着笑意,却更像亲近之人?之间的亲昵的肆意娇纵, 眉眼间的光彩为那?张普通的脸增添了鲜活颜色,让所有?人?都不自觉想要多看他一眼。

而被?“打倒”在地的冼君同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哎呦”,似是哪里伤着了。

对方似是没料到?这场景,想也没想, 赶紧赶开孩子们,想要伸手查看哪里受伤,“是伤到?哪啊!”

在一声惊呼声中,身体被?拽倒,下一秒便跌进男人?胸膛中。

“清清你怎么半个月不见,还是这么好?骗!”

抬头看见男人?爽朗的笑容,清清恍然大悟,羞恼极了,“好?啊,刚刚你是装的!”

说着,就?握紧拳头,想要往男人?身上砸。

却被?一只大掌握住。

冼君同把掌心的手放在心口,眉眼带笑地道:“好?了好?了,我?的好?清清,半个月一封信都不写回?家,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我?就?不原谅”

清清下意识要这么回?,却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下来,环视一周,却发现白星和孩子们都一个个直勾勾看着他们两个,见他抬头,还撇开眼睛,清清的脸蹭地红了,下意识想要从男人?怀中逃离,却被?腰上的手臂箍得紧紧的。

冼君同坏笑道:“清清不原谅我?,我?就?不松手。”

清清脸颊发烫,小声道:“好?好?好?,我?原谅你了,你快松手!”

冼君同这才放了手,把清清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示意白星把手里的篮子拿过来,掀开上面的麻布,露出?里面精致的糖饼,“来,孩子们,这是我?从西南回?来,特地带给大家的糖饼,每人?一个,但是大家记住,吃了我?的饼,可不要再叫我?大爹了,可以叫我?君同哥哥。”

孩子们一听?,登时欢呼起来,绕满冼君同的腿边,每人?一个糖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谢谢君同哥哥!”

看到?篮子里最后两个饼被?一个孩子和白星分别拿走,清清的眼睛不由灰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还提醒每个孩子慢些吃,并?取下腰上的水壶,给不小心吃噎的孩子喂水喝。

“孩子们,我?们回?家吧。”

冼君同一声令下,孩子们一边捧着饼,一边嬉闹着蹦蹦跳跳顺着山坡上被?踩出?的羊肠小路下去。

清清则拿手帕给一个流鼻涕的小姑娘擦完脸上的鼻涕和饼渣。

“谢谢清清哥哥!”

小姑娘羞涩地谢谢完,并?在那?张普通却温柔的脸上啄了个亲亲,才蹦蹦跳跳地追上了前面的小伙伴。

清清落到?了队伍最后面,冼君同悄悄来到?边上,他却也当做没有?看到?他,兀自在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一踢一踢地走着。

冼君同拉了拉他的衣袖:“清清是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留个糖饼给你?其实我?是当时身上银子没带够,把所有?银子掏出?来,都只能勉勉强强刚好?给每个孩子买一个饼,想着清清是大人?,应该不会?贪嘴小孩子才爱吃的糖饼,就?没有?再回?去拿钱再买了。”

清清低着头甩了下手里的狗尾巴草,“谁要吃小孩子才吃的糖饼了!”

“清清说的是。”冼君同眼里流出?一丝笑意,掏出?袖子里的东西,故作遗憾道:“不过,这就?可惜我?这里特意给卖饼老板写招牌幌子,才换来的两个糖饼了,清清要是不爱吃的话,那?我?就?只能带回?去给小翎和她的孩子们吃了。”

清清一看,还不明白冼君同这是在逗自己,又羞又恼地夺了饼,“谁说我?不爱吃了!我也还是小孩子!”

冼君同哈哈一笑,随后又在清清的眼神下忍住笑,“是,清清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自然可以吃糖饼,而且还要比孩子们多吃一个。”

咬了一口糖饼的清清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冼君同这才终于不再开口了,拧开水壶,时不时喂吃得腮帮子鼓起来的清清喝口水。

望着眼前现在可以自由在自己眼前任性,耍些可爱小性子的中庸,冼君同不由一时间有?些感慨。

来到?南业国后,为了青令的身份不被?发现,青令便顶用了南清的身份。

至于青令为什么不怕冼君同会?把青令的真?实身份说出?去,那?是因?为他与?青令两个人?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冼君同出?身南业国望族,他族中虽人?丁稀薄,可南业国几百年来的宰辅有?一大半都是出?身他冼氏一族。

自幼便被?选为王太子伴读的冼君同也因?此陪王太子一起赴北都为质一年,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与?青令因?为一个巧合在冷宫结识了,冼君同就?这么成了他的小南哥哥。

在那?段日子里,冼君同陪中庸在冷宫里玩,给中庸带好?吃的,教中庸识字读书,还给他讲南方的事情?,这也是青令会?如此渴望出?宫去南方的原因?。

原本冼君同还许诺会?在离宫回?宫时,想办法带青令一起走。

可惜当时因?为南业国的王君突然崩逝,南业国便紧急央求北朝放回?他们的王太子,要一起回?去的冼君同不得已不告而别,而对一无所知的青令则还傻傻每天守在他与?冼君同一起玩的地方,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再次变回?了冷宫里不被?重视,人?人?可欺的孽种。

冼君同那?次陪南清去北朝皇宫,不单是只有?想办法带回?南业国的国鸟青翎雀,给南清治病这一个目的,他其实后面来到?皇宫的第一天,也就?是北朝为南国公主准设接风宴那?次,他便偷偷跑去冷宫,按记忆试图去寻青令,却只找到?了冷宫里布满灰尘的空荡院子。

冼君同便以为青令已经出?宫了。

因?为时间隔得久远,青令幼时的长相冼君同已经记不太清,再加上中庸脸上抹了药膏,因?此在接风宴那?次在万民殿外?的花园与?沈元聿发生冲突时,他也没认出?青令。

直到?南业国临走前进宫拜别北帝,冼君同这才有?机会?带着南清去东宫寻找青翎雀,恰好?碰见了早已心存死意,决定在死前放青翎雀自由的青令。

青令一直觉得他能活下来,是老天爷的恩赐,可冼君同却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青令能出?宫,其实是一种命中注定

如果不是青令善良,就?不会?想着死前放跑青翎雀,也就?不会?碰见来救它的他们,如果不是青令善良,他也就?不会?在沈元聿的脚下护下南清,更不会?让对方甘愿用己之残命来换中庸一命,并?替他死在东宫大火中。

这一切并?非都是老天爷突然开了眼。

这是青令不论在冷宫受到?多少伤害与?憎恨,都还保留一份对人?的善意的最终回?报。

望着现在眼前脱胎换骨的中庸,冼君同内心一片柔软,又很心疼。

天知道一年前,他才把中庸带回?南云城时,对方在他面前是多么胆小怯弱,丝毫不敢吐露自己的内心,像只在笼子里关太久而身心都伤痕累累的可怜小鸟。

而现在,他的清清,已经变成了一只羽毛柔顺鲜艳,灵魂与?身体都自由自在的漂亮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