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吧,你们都先出去吧。”秋喜脸色虽不见好转,但语气却是缓和了一些,让门童将锦盒放下,便遣走了所有人。

待丫鬟将门带上后,秋喜才动了身,去看那故弄玄虚的锦盒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

相信一口气看完前面几章的姐妹也会跟我一样腻坏了,所以咱这几章来稍微走一点剧情,缓一下缓一下哈

0117 第一百一十八章:金玉华衣谁艳争(二)

秋喜拆了红绸,将锦盒打开,待她看清里面放着是何物之际,那难看的脸色便如被一扫而空的阴霾,渐露了阳光明媚。

于锦盒中的华衣,看似低调却暗藏着奢华,不会过于隆重又不显得寡素的绯红色正是衬她的肤色,衣领用得是上好的蚕丝锦,上绣着数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这考究的不光是手工,更是技艺,稍显功夫不够,这薄如蝉翼般的蚕丝锦便会被绣破,暴殄天物。

而金晟送来的不光是这件一眼便俘获了秋喜的衣裳,还有配套的首饰,白玉镶金的茶花步摇,耳坠,手镯,桩桩件件都消除着困扰在秋喜心头两日的烦闷,这番赴会,自然不会教人看轻,亦教人难忘。

秋喜一一检阅锦盒中的物件,在箱底,她发现了金晟特意放入给她的纸条锦衣赠美人,只盼红绸归。

字字都似在暗示些什么,惹得秋喜不由得露出笑意。

金晟不愧是生自商贾世家,不仅是精通这投其所好这一套,更是精通买卖之道,教人不能白白受他好处。

将纸条置于香炉中烧毁,秋喜藏好了红绸,也放下了心头大石。

*

官眷茶会如期而至,庞瑶安排得恰是周到,早早便吩咐了马车过来苏府接秋喜。

茶会在陈府中举行,秋喜到时,园中已有数位女眷,都不曾谋面,秋喜一时间也无法确认她们的身份。

正当秋喜有些迷茫之际,坐在园中的一位夫人便已开了口,热情洋溢道:“这位一定便是苏夫人,果然如传闻中美得不可方物,真教人自行惭愧,老咯,老咯。”

这番谬赞也不知是捧是踩,秋喜只得装出一副惶恐,忙地谦虚且吹捧道:“夫人说笑了,夫人这般端庄大气才是真教秋喜羡慕。”

“口齿还这般伶俐,难怪苏大人这才上任多久,便因爱妻如命而广传官场。“那夫人继续笑道,那神情似笑非笑,一时间竟也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敌是友。

只是这番言论实在熟悉,似在哪里听过,秋喜有种直觉她便是陈德的夫人庞瑶,只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又听那夫人开口道:“好了好了,不逗你,妹妹今日第一次到府上,对我们定是陌生,便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好好给妹妹介绍一番。”

那夫人果然便是庞瑶,那看不出年纪的圆脸始终带着笑,只见她缓缓站了起身,亲切和蔼,将聚在园中的几位美艳夫人逐一介绍。

秋喜便是仔细听着,只是越是听得仔细,她的心里便越是有一种难言的泄气沮丧。

除了庞瑶,其余几位美艳夫人的身份也都是显赫,且不说夫家官阶都是三品以上,便是她们自身的身份,也尊贵的足教秋喜望尘莫及,望洋兴叹,不由得感慨,她的出身竟是那么的低微。

那穿着一身白衣的朱夫人打扮虽是看着寡素平平无奇,却是出自将门世家,她的兄长乃当今神武大将军,而她本人便也是三岁习武,精通兵法,曾在边陲来犯时领兵出征打过胜仗,是圣上赐封的巾帼英雄。

而那与秋喜穿了一身相似绯色衣裳的王夫人,则是皇亲国戚,她乃勤亲王的嫡女湘雅公主,有属于自己的封地,还是圣上家宴的常客,更是皇太后宠爱的后辈。

秋喜倏地觉得羞愤,好似有一个个无形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教她脸颊一阵火辣滚烫,她身上那件华衣此刻便更像是一块遮羞布,遮住她费尽心思才得到却根本是不堪一击的浮华。

眼前的一切便像是在嘲笑着她,山鸡就是山鸡,便是飞上了枝头,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身。

0118 第一百一十九章:金玉华衣谁争艳(三)

秋喜自官眷茶会后,意志便变得消沉了起来,一连好几日,竟都提不起半点的兴致,闭门谁也不见,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教苏谨为她担心不已,他数次追问,可秋喜却也只是轻轻道一句无事。

其实秋喜也不明白自己这番萎靡不振究竟是为何,庞瑶等人明明也未给她一句刻薄的话听,可秋喜便是觉得难受委屈。

直至后来,秋喜才明白,她的难受便是因为她觉得她辛苦经营才得到的一切,于别人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她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秋喜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本是脑袋一片空白,不想其他,可不知怎的,思绪却倏地忆起了从前。

豆花铺内那些络绎不绝的鼎沸人声,似乎在将她渐渐包围,倏地,连日堵塞的思路竟也畅通了起来,如当头棒喝,秋喜终于想明白了过去,这几日的消沉萎靡到底是因何。

便是不甘。

无论是庞瑶也罢朱夫人也好,她们便是不依附夫家,也自有本人的一番明艳照人,而她却无一处闪亮,便如陈德所言,只是豢养在笼中的漂亮金丝雀罢了。

然,人皆有老去一日,再美艳的皮囊也不过白骨骷髅一具,谁也敌不过这天理循环。

这几日萦绕困扰着秋喜的雾霾顿时被一阵清风一扫而空,她倏地便恢复了生机斗志,诚然是山鸡,是改变不了的出身,她也要凭借自己的手段,为自己打造金身,锻出别人高攀不起的身价。

*

想明白了这些,秋喜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明媚,身边的人虽不知为何,却觉得她消沉几日后恢复的光彩竟比往日要更加夺目,便像是一块璞玉,经过精雕细琢后,终成了巧夺天工的极品。

这日苏谨从府衙回来,秋喜呈了亲自熬煮的甜汤,待苏谨尝了两口正要夸奖时,她便皱着一张小脸,依偎在苏谨的怀里,委屈巴巴道:“夫君,喜儿这几日不知为何,始终觉得烦闷不已。”

“啊,可是觉得哪里不适,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苏谨放下手中甜汤,忙地关切道。

虽然在官场上屡屡被人笑话,可苏谨却也从不将世俗人的评价放入眼中,他对己对人都很是坦承,他便是紧张秋喜,爱妻如命。

“倒也不是觉着身子哪处不适,便是觉得日日在府中待着,枯燥的很。”秋喜的语气愈发低落,好似受尽了百般委屈一般,末了,竟是听出了几分低泣。

“近日府衙公务繁忙,是为夫疏忽冷落了娘子,不然我告假几日,陪娘子外出走走?”苏谨闻言便是寻起了自己的不是,思来想去,唯有此策。

“圣上对夫君寄予厚望,夫君又怎可因此玩忽职守,夫君自当更加努力,答谢圣恩才是。”这并非是秋喜所愿,她自是要先劝阻一番,教苏谨打消这念头。

苏谨闻言便陷入一阵苦恼,这也不是,那也不行,该如何是好?

秋喜将尺度拿捏得当,丝毫不见半点急进,待苏谨好是一阵苦恼了,她这才装出了一副退而求其次,委婉道:“夫君若是真替喜儿解忧,喜儿心中倒是有一愿,只是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娘子但说无妨,只要是娘子心中所想,为夫必定竭尽全力。”苏谨一听便重新来了精神,忙地牵紧了秋喜的小手,信誓旦旦道。

“夫君,喜儿这几日总是想起从前开摊的日子,虽然劳累,却也充实,比如今日日虚耗光阴要来得痛快,夫君若是应允,喜儿便是想,再开一间店铺。”秋喜缓缓道来,她故作一番小心翼翼,仔细观察着苏谨的神色。

果然,最先展露在他脸上的神色便是一番为难。

苏谨陷入一番沉默,内心是无比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