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治下,若是有举子,秀才,被匪徒杀害,这?事儿他脱不?了干系,轻则仕途止步,重则乌纱帽不?保。再一听死?伤几十人,这?事儿还能善了?即便经过多年的宦海沉浮,听到这?消息依然让他脸上的难色收也?收不?住。

他此刻脑袋嗡嗡作响,赶紧命师爷将衙门里今天的吏差并仵作都召集起来,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待到了现场,王县令一看,果然赵夫子所?言不?虚,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呀。

此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几个人,都已没了生息,俱是土匪打扮,还有十几个被捆在一处,个个身上都挂了彩,还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在一旁哀嚎连连,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疼的,还是被打怕了,口中喊着求饶。待见了官府来人,眼?见插翅难飞了,就都自觉默声了,除了伤口疼得厉害的还在那哼哼唧唧,别的都垂头耷拉着脑袋,萎靡的缩着。

而那些?书生打扮的,看着倒没几个人受伤的。这?王县令及衙门的吏员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原来死?的都是山匪啊,这?些?书生除了两个受了点轻伤,其?余人都平安无事。

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可他又看不?明白了。

这?一看就是实力?的单方绞杀。莫非他们其?实是武生,是打算武举入仕的学子?不?然解释不?通啊!一问也?不?是。其?实也?不?用问,看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面除了一个黑壮青年看着有武艺傍身,其?余的一看就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让他们杀只鸡都难,还能杀人?

他随口问了一个被捆成粽子的土匪,谁伤的他,那汉子没好气的闷哼一声,“还能有谁?没看到那长得跟黑狗熊一样壮硕的小子吗?就是他!”

王县令心下了然,果然跟他猜的一样。

“凤台兄,你让我好生佩服呀!竟有先见之明,聘了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当保镖呀!”

“什么武林高手?什么保镖?”赵夫子被王县令的话绕晕了,半天没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呶,那不?就是你们聘的保镖吗?”他随手一指岳展的方向。

赵夫子才弄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即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可不?是保镖,人家是岳麓书院的学子,正儿八经的秀才!真是出来游学的书生,如假包换!”见他说的如此笃定,王县令这?才相信了对?方的身份。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佩服,佩服!”

赵夫子仿佛遇到了知音,直接就将少?年提前准备保命利器,发?现危险示警,他们被土匪围攻的险峻,以及少?年当仁不?让,一马当先奋勇杀敌的情形表述的如同亲临其?境。

王县令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此子未雨绸缪,防微杜渐又观察细微,同时还文武兼修,未来自当扶摇直上,摘星揽月,前途不?可限量呀!!!”

箭在弦上 岳展可不知道王县令……

岳展可不?知?道王县令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他?现在被一件事占据了所有心神,那就是离他?们二十里路外就是土匪的老巢。虽说他?们将来的匪徒一网打尽,但?是万一有那漏网之?鱼又去通风报信呢?

既然已经得罪官府, 难保对?方不?会?来个釜底抽薪, 将他?们围困在此,来个瓮中捉鳖。二十里路快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杀到这里。这里并不?安全啊!

若论战斗力,当?时他?们能够绞杀对?方无非是因为这群山匪低估了他?们这群书生的实力,以为他?们个个弱鸡,没?想到他?们身上还会?备有暗器,所以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若是杀来,他?们暗器早已用尽, 对?方又枕戈待旦, 胜负之?数又能几何呢?

想想就头大,他?找到崔夫子, 将他?的想法跟崔夫子说了。崔夫子听后?, 眉宇紧锁起来,拧成?个“川”字,还能怎么办?他?们对?当?地不?熟, 这事一事不?烦二主, 还得找王县令。

王县令不?听还好, 一听直呼没?办法,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伙山匪比他?这个县令的任期都?长, 他?刚来当?这个县令的时候这山匪就早已盘踞在此地多?年, 他?当?北海县令已有七年,这山匪又经营这许多?年,势力可见一斑。

“唉, 这群匪徒着实猖狂,前?后?做下数起命案,我那桌案上已经有厚厚的一摞案卷了。他?们视人命为草芥,着实可恶,其罪真是罄竹难书。就前?几天,这伙人还掳劫了朝廷命官的家眷,估计又是凶多?吉少?了。唉,说起来,朝廷之?前?也不?是没?剿过这伙匪徒,光我任职的七年就剿了四五回,只是回回都?是铩羽而归。”

“哦?是因为对?方人数众多??”

“倒也不?是,实是这柳山地理位置绝佳,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这群山匪又多?是命案在身的亡命之?徒,拼起来不?要命,这横的也怕不?要命的,这些年又一直劫掠钱财,招兵买马,所以实力不?容小觑。那寨主听说三十几岁上下,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王县令一聊起这个来就长吁短叹,说来,他?虽是县令,是北海县最大的官,但?是这真正的地头蛇是这几十里外的柳山寨。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来都?脊背发凉。卧榻之?侧还趴着一条毒蛇就问你怕不?怕,能不?能睡得着?虽然这几年慢慢习惯了这伙人的存在,但?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如鲠在喉,食不?下咽,坐卧难安。

“既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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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那咱们杀死砍伤他?这么多?人,这人肯定不?能善了了,趁着现在他?今天大喜的日子,管理松散,咱们给他?致命一击,不?然等他?发现了这事,回头来报复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岳展做不?到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却给县里带来无尽的困苦。

“这,这怎么个致命一击法?朝廷的剿匪大军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我治下的官差也就这三四十号人,这若是上前?挑衅,岂不?是被扔了池塘里喂鱼都?不?够塞牙缝的?”

“这个,且听我细细说来。”说着岳展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王县令听后?,面露疑色,磕磕绊绊的说道“这,这能行吗?”他?光听就吓得胆战心惊,这还要做,真是要老命了,哎,年纪大了果然经不?起折腾。

“我觉得可行,不?若一试,若是成?功了就是为民除害了,若是不?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要命丧他?们刀下。”崔夫子觉得这个建议虽然大胆,但?是他?相信岳展的身手,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可是这可是五百人对?上五十人。咱们的胜算能有几成?呀!”师爷无不?担忧的说道。

一向以稳重著称的邓夫子此刻也坐不?住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这是替天行道,天道都?站在我们这边,只要我们不?硬碰硬,借力打力,何妨一试?再说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能将这四五十个土匪打的落花流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王县令见众人没?有异议,一咬牙,一跺脚,干了!!!

他?也受够了这个窝囊气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日日提心吊胆的,不?捅破这天,这日子就没?个头!

于是众人清扫战场并商量好今晚的行动计划。

夜幕渐渐降临,柳山寨内一片欢腾,到处喜气洋洋。寨子里的树上都?披上了红纱幔,远远望去像一片嫣红云团。随着风儿吹拂,那云团在风中摇曳生姿,为这大喜的日子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此时岳展率一小队人马已经悄悄摸到了柳山脚下。真正到了柳山,岳展才理解王县令说的柳山易守难攻。整个山脉仿若拔地而起,颇为陡峭,就算没?有守卫,光爬上山就极为考验攀登者的能力。

更遑论,受不住拷打的土匪交代了柳山的整个布防,当?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若不是获得了这等信息,岳展当?真会?轻敌,阴沟里翻船也未可知?。

岳展直觉对?方之?前?应该是个武官,光从布防就能看出此人深谙军事防御之道,这可不?是读几本书,当?几年大头兵就能学到的,非得是经过正统的培训,又正儿八经的带兵打过仗才锻造出来的。

他?们这一队人马虽然有崔夫子,但?是还是由?岳展打头阵,白?日的一场恶战让崔夫子自认技不?如人,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学生,但?是就是比他?强。岳展定能不?负众望。

寂静的夜里,虽然岳展身材魁梧,但?行动起来犹如一只脱兔。只见他悄无声息的将自己隐藏起来,摸到站岗的土匪身后?,如鬼魅一般,在对方毫无察觉间手中的刀片已然划过对?方的脖子。那土匪先时只觉得脖子有点刺疼,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呢人就跟面条一样瘫软下去…

岳展也想过一个砍掌迅速将对?方砍晕放倒,再绑起来,一来这需要队友间密切的配合,二来,稍有不?慎,闹出点动静来,就打草惊蛇了,说好的剿匪,就很可能变成?了被土匪包圆了,毕竟他?们人数太少?,对?方人数比自己多?十倍不?止。稳妥起见,只能这样了。现在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于是岳展带着队友一点点摸上山,一路上放倒了十三个哨兵,待快要到山寨的时候,隐约能听到山寨里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也因为寨主今日大喜,众人烹牛宰猪的,寨门上今日把守的人手比平日里少?了许多?,但?是依然守卫森严,而且高高耸立的寨门依然是他?们跨不?去的天堑。

他?们寨子所建的位置相当?刁钻,寨子背靠百尺悬崖,整个悬崖非常陡峭,常人无法攀爬,是天然的城墙。

而寨子其余三面则是高耸的墙体,刷的光滑无比,也没?有任何着力点。每隔几十米都?有一个瞭望塔,根据土匪交代的口供,瞭望塔每三个时辰会?换人。

他?们若是想进去,爬墙是不?现实的,寨门易守难攻,守卫森严,破门而入更不?现实。岳展决定自己先进去看看里面情况再里应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