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见父皇动怒,赶紧认错道,“父皇息怒,儿臣实不该如此鲁莽,只听?他一面之词,就以为他是?被诬陷的,扰乱案件审理,是?儿臣的错。”
皇上显然?并没有因他承认错处而?软化,而?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抛出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据朕所知,你如今门下?的门客足有六百一十二人?数,你需要?那么多门客替你筹谋什么?或者说你是?在觊觎什么?”
一句话?把个四?皇子问得冷汗连连,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表忠心道,“父皇明鉴,儿臣不敢,儿臣没有觊觎什么。”
……
站在门外的岳展听?着皇上张口就道出了四?皇子准确的门客人?数,显然?四?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脱皇上的法?眼。他是?在说曾齐悦,又不是?只在说曾齐悦。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以敲山震虎。没看四?皇子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脸煞白,鬓角都被冷汗打湿了。
这就是?天子的威严,不过是?小小的一次交锋,就让四?皇子败的丢盔弃甲。
龙椅上的这位,比他想象的更要?耳聪目明,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从蛛丝马迹上就推出结论。连皇子都招架不住,更何况他一个菜包子。
这样的皇帝,他真的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合纵连横各方势力吗?
他决定不找了,与其胆战心惊的寻求其他势力的支持,不如就抱紧了皇帝这根大粗腿,趁着这功夫强大自己。这世上,靠山山倒,靠人?人?会跑,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强大自己,由他自己做于行的后盾。虽然?过程会缓慢些,但是?胜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
四?皇子挨了训斥,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回去以后他就遣散了门客,在家闭门不出,做出一副认真悔过的样子。至于是?真遣散还是?假遣散了门客,就不得而?知了。
岳展经了这事,办差也比往日更上心了,每日里忙忙碌碌,有时候深夜才忙完下?值,这个时候别?说是?家里,就是?外面的饭馆都要?打烊了。每到这时候,他就去千味楼小酌一杯,那里一直给他留着位置。什么时候过去,她?总会亲手给他做几道小菜。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浑身放松下?来。有时候他来的时候,赶上她?也忙得错过了饭点,两人?正好一起吃饭。
她?将他爱吃的蟹酿橙摆放在他这边,才落座。透过饭菜冒出的氤氲热气,看着对坐的佳人?,大约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一桌两人?,三餐四?季,这样简单温馨的画面。
其实要?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为什么喜欢她?呢,许是?他们本就是?一类人?,在命运面前,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他两世被系统操练的累死累活,努力摘得了魁星,却发现前路道阻且长,依旧咬牙风雨兼程。
她?又何尝容易,本就幼年丧母,爹名存实亡,小小年纪起照顾年幼的弟弟。后来失了名节被除族也没有自暴自弃,努力赚钱
椿?日?
养活自己。情势所逼成为望门寡,依然?凭着自己本事撑起了一座千味楼。
让那起子因弟弟年纪小,觊觎他家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让那控制欲极强的婆母容许她?抛头露面,因为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毕竟每年千味楼一半的收入都会流入那婆母的口袋。
见岳展不夹菜,只看她?,她?被看得面上浮上薄薄的一层红晕,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不吃,是?今天的饭菜看着不和胃口吗?”
只见那人?嘴角带笑?的摇头,随即倾身,一只大手毫无征兆的伸了过来,她?就愣愣的看着他动作,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了,似是?呼吸也不会了~
人生不言弃 只见他将落到她嘴……
只见他将落到?她嘴角处的一缕长发轻抚到?她耳后, 温声说着,“这缕发散了,你平日也莫要?太累了”。
直到?他又落座, 她才找回她的呼吸。她忙遮掩道,“你快吃,再不吃饭菜要?凉了。”说着也不看?他了, 低头扒饭。
吃完饭岳展等她店打了烊送她回家,也算不上是家,是姜家的一处别院, 姜老夫人?为?防她不守妇道,令她每日亥时一刻前必须归家,自有看?门?的婆子帮着盯梢。
本来她不想让岳展送的, 奈何他说她一个女儿家夜里一个人?行走不安全,执意要?送。其实陈江冉不知, 不独今日, 在那些她自己?深夜踽踽独行的时候, 有人?夜里巡视的时候在偷偷护送她。即便回乡省亲, 他也是让朋友章君屹帮忙看?顾一二。毕竟那位还欠着他两条命呢, 驱使一二还是使得的。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陈江冉先一步住了步子。再往前走,让盯梢的门?婆看?到?就不好了, 指不定她后头跟婆母怎么乱嚼舌根呢。
“岳大哥, 就送到?这里吧, 前面?再走几步就是了。”岳展也明白,随即停下来,目送她往前走。
此时,明镜般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夜幕中, 繁星闪耀其间,有晚风吹来,看?着她的裙摆被?风吹起?~影子在月光下慢慢拉长,鬼使神差的,他叫住了她,“江冉,”陈江冉听到?他叫她,以为?有什么事?,转身回头,唇角噙笑?问道,“怎么了。”
“江冉,若是有一日,你能脱离姜家,能否~如今夜这般,我如繁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噙笑?的脸上,表情有一瞬的停顿,随后那笑?意里染上了些许苦涩,“没有那一日,我是脱离不了姜家的。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要?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若是能呢?”
“即便能脱离姜家,我也不会嫁给你的。”她用温柔的语言说着最?绝情的话,那话仿佛一把闪着白光的利刃直插岳展的心头,那痛楚瞬间弥漫开来。
他之?前想过很多阻碍,唯独没有想过她不想嫁他。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明明她看?他的眼神中,他能感到?藏着别样的情谊。难道~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吗?他的声音里难掩伤怀,“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你很好,是我不想嫁人?,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想改变什么。今夜风大,你说的话我当没听过,岳大哥,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家吧!”说着不等他回话,就脚步匆匆的往家奔去。
行至别院门?口,陈江冉抬头看?那匾额上的“姜府”两字,像有千斤重一样压得她抬不起?头来,开门?的婆子一见夫人?来了,忙殷勤的开门?,见夫人?脸色不好,手脚更麻利了。
陈江冉没有像往日一样洗漱了再休息,而是径直回到?自己?屋子,将自己?反锁在屋里,她背靠着门?板,虚脱的滑坐到?地上。
她不愿意吗?她不喜欢吗?不,她愿意的,她喜欢的。当年她身陷囹圄,他的出现犹如一束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他救她于水火之?中,惊艳了她年少?的岁月。以至于后来见了许多惊才绝艳的人?,都觉得不过尔尔。
后来再见,亦觉得不愧是惊艳了她时光的人?。她以为?她只是欣赏,不会起?那喜欢心思的,毕竟从小看?着父母从恩爱到?情断,到?阴阳两隔,她对感情从来都是悲观的。但是喜欢是控制不住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天开始的,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情根深种。但是他们是不可能的。她只将自己?的心意深埋。不想今天他这样说。
她能嫁他吗?她不能。脱离姜家有多难,她比谁都清楚,姜老夫人?不会依,姜家的宗族,他们还指着她换一座贞节牌坊呢,自然更不会同意。
即便是真的能脱离姜家,他一个状元郎娶她这个寡妇,这要?是传出去,不止同僚要?笑?话他,他还会沦为?全都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会惹来上官的厌恶,那他的前程就尽毁了。
她看?弟弟科举的辛苦,就能想到?他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她不允许这样的结果,这对他不公平。他这样的人?应该有更好的前程,值得最?好的姑娘。她终究无法恣意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她不能太自私,将那未来手可摘星辰的人?拉入万丈深渊。
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到衣衫上。她好像好多年都没有流过眼泪了,她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了~
终究还是被?这可恶的家伙整破防了。她真的好想跟他在一起啊,哪怕吃糠咽菜,筚路蓝缕,栉风沐雨,被?千人?指,万人?骂,她还想牵他的手……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意难平吧!你遇见了一个这一生?最?喜欢的人?,可你清楚的知道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她用双臂抱紧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好受一些。黑夜也慢慢将她包围,人?只有伤心了,才会意识到?黑夜是多么好的存在,它不止提醒人?休息,也可以让人?在一个角落静静舔舐伤口,偷偷疗伤,不会有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这一晚注定是两个人?的伤心~
有人?官场得意又如何,情场失意,譬如岳展。有人官场失意又如何,佳人?满意,譬如高览。
虽然岳欣儿的书没有爆卖,但因为?有高览,他的书只要?分润就都投进了岳欣儿书的印刷上了。一日两日看?不出什么水花,时日一长,也如涓涓细流般,流进了万千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