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差吏也深有同感,这头一场考试的酸爽比战场都有过之?无不及了。战场上的刀剑还能防备,大不了给?人个痛快。

这个可就厉害了,简直是无差别的攻击,躲都没地儿?躲。又是钝刀子割肉,直把人臭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对于产出这种“臭弹”的罪魁祸首,差吏们个个面露不善。

原还在叫嚣着的几个秀才,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官差,想想自己卷面上的屎戳子,到底偃旗息鼓了。

在旁边围观的岳展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考上,他这次能考上,全凭同考衬托呀。

这一万多人里,没出恭的统共没几个人,光凭他这一手“干净”的卷面,就从一众让人浮想联翩的卷子里脱颖而出了,成为非常亮眼?的存在。

真实的情?况与?岳展猜测的也差不了多少。

头一场考试,考官们倒是因为备足了喝的水,没有临幸贡院里的“神仙水”,躲过“两股战战”的一劫。但是因为同样?被关进贡院里出不去,大家共享同一片天空,考官们也被这臭气熏的吐了个干净,最后吐空了,只能吐黄水,真是苦不堪言。

身心俱疲之?下,还要熬着夜看卷子,尤其是看到盖着屎戳子的这些卷子,对于这些始作俑者,他能有什么好印象?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相比之?下,岳展的卷子就可爱多了。

这手下一松一紧,成绩上就能体现出来了。

鹿鸣宴 不过岳展不知道的是那……

不过岳展不知道的是那篇治水的时务题, 答得也相当亮眼,至少投了孔璋的喜好,也是加分不少。

尤其

??????

是他那句筑堤束水, 以水冲沙的法子, 让人眼前一亮,细细想想当真是精妙绝伦。但是这法子的效果还要试验一下才知道。他的师弟裴谨言就圣上钦点?的专门负责防治此次黄河水患的钦差大臣,他估计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展哥儿,咱们快家去吧,报喜的官差估计快到家了。家里还什么都没预备呢!”岳嘉年拉着岳展就急急的往家赶。

谁能寻思到弟弟能一举拿下了举人呢!他本?来也要预备喜钱什么的, 奈何考试前弟弟说别准备那些了,他没什么把握。他脑袋被驴踢了, 竟然真信了他的鬼话。现在急的他屁股都要着大火, 冒黑烟儿了。

虽然着急,遇到那相熟的或是街坊四邻, 还不忘宣扬宣扬, 满脸都是与荣有焉的上前搭上一句讪,“这是我?弟弟岳展,他考上举人了。”大家瞧着岳展的年纪也不大, 竟是举人老爷了, 自然收获的都是羡慕的眼光和满满的赞誉。

等到了家, 岳嘉年忙安排人去买鞭炮,让妻子准备喜钱, 给要来的官差包红封~~~

李氏也没想到小?叔子竟然还考上了举人, 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的去准备喜钱去了。

等官差敲锣打鼓的来报喜,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于行一见到岳展,就跟小?炮仗一样冲到岳展面前,抓着他的衣衫叫爹,一声爹直接劝退了人群里有想给自己女儿相看的人家。看儿子都这样大了,指定?是成婚了呀!也没听?他家提过,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

不提他们心里的疑问,岳嘉年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后宅里的官司,也粗心,压根儿没当回事儿,只有李氏也头疼不已,这样下去可不行。

虽然自己家知道不是真的,但是谣言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等你再想拨乱反正的时候,就会发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人信。到时候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嫁呀!

晚上等醉醺醺的丈夫回来,她?就说了她?的担忧。但岳嘉年却浑不在意的一摆手?,“夫人,你这可有点?危言耸听?了,我?看你是怀孕了有点?多思多虑了,放宽心啊,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只一个劲儿的说,“娘子,你打我?一下,我?这么感觉今天跟做梦似的。”

李氏见他当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气得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哎~哎~哎,疼疼疼~”

他摸着把刚被妻子拧过的耳朵,脸上不见丁点?生气,还乐呵呵的又继续道,

“你不知道,往日见了我?眼高?于顶的宋掌柜,今儿个都跟我?称兄道弟了~哈哈~”

“那说明他识时务,举人是什么?考中举人就是候补的官儿了,既能免除徭役赋税,每个月还有俸禄可以拿,就连他去参加三?年后的会试,朝廷都会拨给一笔银子作为盘缠。

而且若是遇到官司,可以不下跪,不用刑,免除死?刑。这是一二般人能享受到的人待遇吗?这还只是举人,若是展哥儿中了进士,那他说不得都想跟咱结儿女亲家了。”

“结亲家?他儿子?”

岳嘉年想着宋掌柜面如圆盘,腰如圆桶,脑补了一下他儿子的摸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头立时摆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凭他家就是富可敌国,想娶咱囡囡,也是门儿也没有。”

李氏见丈夫反应如此大,不禁捂着手?绢失笑?,“我?只是说说而已,瞧把你吓的,就你那宝贝闺女,被你惯得跟个土霸王似的,就等着砸手?里吧!”

“哎~砸手?里好啊!我?可不想我?闺女嫁给到旁人家去,做小?伏低的。我?女儿,要活得恣意,方?不负平生。”

两人本?来说着于行的事,说着说着绕远了,绕到自家闺女身上去了,李氏本?来怀孕,晚上就精神不济,说着说着也困了,两人熄灯睡下,这于行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张榜的第二天,按照俗礼,会举办谢师宴,考官们和新科举人一起聚餐,在宴席上大家一起唱诵《鹿鸣》,因此谢师宴又名鹿鸣宴。

这次也不能免俗,头一天岳展就早早收到了请帖。为了这次宴会,他嫂嫂特意花重金让人赶制了一身玄色长衫,袖口处绣着金色祥云。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虽然皮肤黑点?,但穿上这一身,也显得气宇轩昂,风姿不俗。

岳展本?来要早走的,奈何“儿子”抱着他的腿央着要跟着,也是最近这段时间“父子”俩一起出门习惯了,可今天这种场合不适合带着孩子去。好一阵安抚,才将这小?儿安抚好,吃着饴糖由着囡囡牵着手?去后院看刚产的小?羊去了。

这一耽搁,等岳展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连主考官孔璋大人也坐在了上首位置。他赶忙找了个不起眼儿的位置坐下来,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他一露脸那孔大人就注意到了自己,直到自己落座,那股视线才离开。

“你怎么才来?”高?览看到岳展姗姗来迟,落座的位置刚好跟自己隔着一个人,他赶紧问道。

“有些事情?耽搁了。”他不好解释,孩子挂在自己身上不让走。一解释,还要解释哪里来的孩子,总之,后面还要跟着一串儿解释,他最近解释的够多了,有点?不耐,索性一言以蔽之。

“这种时候,什么事情?还有谢师宴重要?你当真糊涂啊。”大家来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都想着牟足了劲儿好好表现,以图在座师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可他倒好,来的这样晚,倒是留下印象了,不过应该是个好坏的印象。

高?览扶额,真是拿他没办法,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过来不及再说他几?句,随着孔大人端起酒杯开口,宴席开始了。

这种宴席上当然少不了吟诗作对。这不,本?次乡试的前十名就依次赋诗一首。作为乡试的头名,牧净远做的诗不仅贴切而且意境深远,赢得了最多的肯定?,解元实至名归,就连孔璋大人听?了都一边缕胡须一边点?头。

亚元岳承霄也不遑多让,后面几?位作的诗也是各有千秋,能从上万人里脱颖而出的,必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吟完诗,大家还行了酒令,不过这些都没轮到岳展。在座的一百个举子里,他名次最末,又在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窝着,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